“…你和旅店老板说过了？”煌焱看着我在旅店房间里架起了格式各样的炼药仪器。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美少女的合理要求。”我将混合反应器间的软管链接好，确保其不会再度漏气。
“看来你似乎很乐在其中。”
“谁知道呢。”我愣了愣神，并没有直接像往常一般给出了直接否定的言论，“也许…不，还是算了。”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不算很久之前。”我稍微调试了一下仪器的几个部分之后，便顺手将旅馆的窗户打开。
我记得以前学校的实验室里虽然安装了风机，但确没有配置好相应的通风管道——风机便成了摆设，其结果就是在做大部分实验时都不得不开着窗通风，也能算得上一种趣闻了。
虽然我并不常听课…但实验毕竟是要自己亲手操作的，相关的记忆也还算深刻。
“…那你应该能行吧？”煌焱听了我承认自己也只是刚刚学会制药，不由得怀疑起来。
“我不保证会不会有药效。”我确认了下手头的材料，“但我弄出来的东西绝对没有毒性。”
“…确实。毕竟你是个吃药材火锅的家伙——”煌焱想了想，似乎想起了绯月咲第一次去拉他吃火锅的场景——当时他差点以为他的这名好友洗劫了某个药材店。
不过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来点个火。”我喊了声似乎沉浸于某种回忆中的煌焱，“我先初步处理下材料。”
“好。”
我从收纳中取出……一把锤子。
在研磨科尔岚果前，要使其变成方便研磨的样子。一般的炼药者会选择使用方法什么我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用锤子应该是上上之选——毕竟这玩意，看上去和核桃没什么两样。
“80！80！80！”
“…什么？”煌焱扭过头，一脸茫然看着我。
“…处理药品，没事。”
“不，我是问——”
“我随口喊的，忘了吧。”
如我所料，科尔岚果变成了科尔岚果碎渣。接下来和药草一起研磨就好。
——这里的药草不是指某一类草，而就是药草这一种草。具体而分的话分为红色药草和绿色药草两个亚种。一般而言这两种亚种混合使用会具有最好的效果。
研磨不用我自己动手——蚀刻着魔术回路的普利希克材质的研磨杵只需要我供给魔素便能自行开始运转，我此时便可投身于萃取品可花的精油。
当然其实这一步骤并不被称为萃取精油——只是我个人习惯的叫法罢了。按照星见月留下的书里而言，这应该是叫什么“植物原素提取”来着。
大概区别就是在中途要通过魔素辅助吧。
我将粉色的品可花放进了容器中，将水蒸气通入。在我将品可花放下去之后，原本透明的提取液就被染成了粉色。
…这花可以用来泡茶吗？我安装上收集装置，心里突然有了这个似乎有些奇怪的想法。
但我很快就不在想这个问题了——因为我遗憾的发现，就算真的有我期待的那种用处，现在的我估计也是只能自己喝了。
那可真是个恐怖故事。
接下来就是等萃取结束之后与研磨产品混合，再与Ⅱ级药品基底溶液混合反应就行了。鉴于提去那什么原素的时间还算长，于是在设置好几个防火术式之后，我便让煌焱看着反应，而自己出去走走。
“大概要反应——嗯，你看到这个蚀刻在反应瓮上的术式熄灭之后就可以灭火了。”
这可是我之前做实验等反应结束的时候第二想做的事情之一——第一是回宿舍睡觉。
总之就是不想在实验室干等，那地方连个凳子都没有——但是煌焱比我那时候好些，他不仅有凳子坐，如果他想他甚至能上床躺着。
可恶啊，那可不是我第一想做的事嘛——
不，也不对。毕竟我觉得煌焱现在不太愿意上我睡过的床躺着，毕竟——
我低下头看了看某个不存在的东西，叹了口气。
我们回不去从前的原因，可不只是……
就在那么想着的同时，我推开了旅馆的大门。
由于重铸节才过去不久的缘故，所以还能看见到大街上残留的节日气息。远处尚未撤去的彩灯，街上大量的烟火碎屑都无一向我诉说这这一点。
但我完全无法感受到什么……
尤其是知道这种城市差点在不久前变为死城，尤其是知晓了这种美好会被不久之后发生的战争打破。
——即使身处内地，也不会就因此不受到波及的。
…如果说每一个奇迹都有其代价，我身上又将背负着什么？
……
“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只是随便问问。”
“既然你那么问我，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啊——我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一辈子。”
“那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很难实现吧？”
“毕竟是梦想，不代表能够实现吧。”
“你要是那么说，那我确实也算有梦想了。”
“是什么？”
“我希望——我能够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不，不是世界旅行那种程度，我想要一直漫游在这世间——做一个观察者。”
“你那算什么，完全不可能实现啊。要是那么做的话，首先要保证要能够永生吧？”
“那种东西到无所谓，说到底只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而已。不过从性质上而言都差不多不是吗？你看前几年上始北山尝试隐居的都大量的下来了。”
……
不知道为何，这一段对话的回忆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不过…现在的我确实有能力去践行我当初的梦想…
但不对，我现在并不那么想…在见证了太多的苦难之后。
果然…人还是会变的。不过我还是想在这世界上旅行的，不过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罢了。
我抬起头，不知不觉间我已然走到了城墙的边缘。
“…走那么远了吗？算了，也该回去了。”
天边的残阳带着斑驳的光彩驻足在了这片大地之上。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被火燃尽之后的残烬。
“…不会发生的。”
我知道这大概只是我的自欺欺人罢了。
……
“你回来了——怎么有点失落？”
煌焱一眼就看到我似乎不太开心。
“…我们能阻止这场战争吗？”我望着窗外，走到临时搭建起的试验台前。
“……”
“告诉我。”我叹了口气，“可能吗？”
“这一切都会发生的。只不过被篡位的事情加速了而已，从结界消散开始便是如此。”
“如果——我不曾与星见月扯上关系，这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我将两种溶液装进混合反应器中，手微微有些发颤。
“你如果那么说，那罪魁祸首应当是我。”煌焱拍了拍我的肩膀，“是我让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不必将不存在的罪责归纳到自己身上。”
“我们会去阻止。如果不能成功，我们就让他成功。像我们以前所做过的一样。”
“你知道我们回不去从前。”
“有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洗耳球将溶液来回混合了三遍，翻腾的液体散发着迷人的粉色光芒。我将其取出，分装在几个水晶瓶中。
世界和平——我会有这样的愿望吗？
没有，我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但我能感受到...许多人想要活下去的心愿。
...果然，我或多或少，受到了这些心愿的影响。
未雨绸缪，我一向如此，更何况是无需占卜便可预见的未来。
我现在确然的，是愿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