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父皇,女儿大病一场,如今醒来,有些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长歌!”
李清川焦急的回过头,可就在他看向自己女儿的刹那,却愣住了。
原本依旧坚持的李清川还欲说些什么。
回首间,却不知自己的女儿何时已经将脸上所有的泪痕抹去。
仿佛方才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只是装给他这个父亲看的。
如今,京城之内风起云涌,若是经此一劫,自己的女儿真能改变原来跋扈的心性...
念及此处,李清川内心苦涩,神色复杂的望着此刻陌生的女儿缓缓道。
“长歌,关于柳千山的事,父皇想要交给你自己处理,好吗?”
话音刚落,立在门口,此刻正弓着腰的老太监面色一惊,惊呼道。
“陛下!”
在宫中,陛下身侧服侍多年的洪公公还未说些什么,却被李清川抬起的一只手止住了嘴。
“既然父皇信任,夫君的事。”
李长歌语气一顿,便见自己的父皇在自己提到‘夫君’一词的同时,神色似乎稍稍清亮了些,随后继续道。
“女儿自然会处理妥当。”
李清川重重的点了点头,听到女儿的回答,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你大病初愈,不宜吹风,就在这儿聊吧...寡人,先走了。”
说罢,李清川扶住了想要为自己行礼的女儿,见她重新躺回床上之后边待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老太监离开了。
——
离开后,还未走远的李清川远远眺望着公主阁的方向,负手而立,眼神微微眯起危险的弧度。
淡淡开口。
“洪公公。”
“老奴在。”年过古稀的洪公公站在皇帝身后,弓着腰,声音有些尖锐。
“教唆长歌服毒的犯人可找着了?”李清川淡淡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回陛下,是丞相府公子柳千山的贴身丫鬟。”洪公公如实答道。
“人呢?”
“已经...”洪公公不着痕迹的抬头望了眼李清川的神色接着道“悬梁了。”
听到如此结果,李清川没有丝毫意外,他身为一国之君,自从皇后死后,他便立誓此生再不立。
而李长歌也不仅仅是他与当初的皇后唯一的女儿,,同时也是大唐帝国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长公主,自从皇后死后,他便立誓此生再不立后,敢对皇室动手的人,做事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李清川神色惆怅。
身后洪公公见陛下踌躇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陛下,有些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长公主被教唆服毒之事蹊跷,或许...是贵妃娘娘或是贤妃娘娘所为。”
“那你觉得。”
李清川语气一顿。
“朕的那些儿子,知道吗?”
“这...老奴不敢揣测殿下们的心思...”
李清川回头凝视着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奴,缓缓开口道。
“说。”
洪公公一惊,后背微微冒汗,只得跪在地上,深深扣着脑袋,恭敬开口道。
“长公主毕竟是陛下的心头肉,东宫与二皇子...应该不知。”
“朕倒还真是有两个好儿子啊。”
李清川想到心中可能,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篡紧,眼神中暴射出冰冷的杀意,久久沉默不语。
他是真想将那对欺负了长歌的狗男女,杀之后快!
很想很想。
可是...
一想到这极有可能会让自己与长歌的母亲,也就是当初的大唐皇后君夕颜二十多年的计划付之东流,只得无奈的将此想法暂时压下。
这便是为何方才自己将对于柳千山处理一事交于长歌处理时,洪公公出口阻拦。
毕竟,以李长歌原主的脾性说不定真的就一气之下将柳千山给杀了!
为了除掉那如同树根般盘踞在朝内的关陇集团,李清川必须忍!
如今京城之中风起云涌,京城之外的南凉还有手握三十万铁骑虎视眈眈如今更是被称为二皇帝的大监国。
光是这两件头等大事便以让他这个做皇帝的将焦头烂额。
更雪上加霜的。
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却全然不顾大局,对他这九五之尊之位争得朝内人心惶惶。
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却着实低估了自己两个儿子此刻身处后宫的母亲。
贵妃与贤妃。
居然有胆量触碰他的逆鳞和底线,为了皇位竟然不惜对自己的亲妹妹出手!
还有那京城宰相关陇集团势力之一的柳百川,如今已是彻底成为太子一党,而礼部尚书府如今也是态度暧昧,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也要彻底倒向老二。
而自己现在也是被关陇集团与那南凉大监国所累,根本无暇顾忌自己这两个儿子。
俗话说得好,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为了守住父亲打下来的基业,他与夕颜卧薪尝胆二十多年的计划,也让在处理此次李长歌被教唆服毒一事束手束脚。
致使原本对自己和君夕颜多年前抉择没有丝毫怀疑和悔恨的李清川。
此刻终是在心底隐隐泛起些后悔的意味来。
“夕颜,若是你还在,你会怎么做?”
“朕...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李清川痛苦的闭上双眼,挺得笔直的脊梁终于在此刻稍稍弯了些。
直到现在他还未想清楚,究竟是继续当年他与李长歌的母亲君夕颜的计划重要,还是借着此番机会,此事整顿朝廷,清算那些彻底倒向皇子们的臣子。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陛下...小心龙体啊。”
身后的洪公公出声劝道。
“无妨...站太久了有些累,稍稍弯弯腰,倒是轻松些。”
“去通知刑部,长歌的事,不必再查了。”
“是。”
——
此时的御书房外,正跪着一男一女两人。
女子身材娇小可爱,身穿华夏古人传统的女子装束,此时正轻轻喘着气,脸色苍白,模样有些痛苦。
男人则是青衣长袍,跪的直直的,浑身冒汗,远远一瞧,便能看出是个练武之人,肤色麦黄,模样英俊。
“素素,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你,与尚书府无干,你完全不必跟来。”
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的模样,柳千山心疼到了极点,却依旧毫无办法。
他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此刻心情全部表现在脸上,眸子中尽是怨恨与后悔。
“不怪你,不论最终结果怎样,我都陪你。”
“苦了你了...”
听闻柳千山自责的话语,尽管此刻两个膝盖以痛入骨髓,秦素素却依旧坚强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天子赐婚,普天之下除了那南凉的许监国,又何人有权利拒绝呢,只要能和我爱的人死在一起,便不苦。”
“素素...”
正当柳千山感动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说的本宫好生感动呢。”
这声音柳千山再熟悉不过了。
抬眸望去,正是那将他和秦素素无情拆散,并逼迫至此的罪归祸首。
李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