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的?
望着将头紧紧扣在地上的柳如是。
李长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长叹一声,脸上满是踌躇与挣扎。
公主阁卧室外,一片花海园林,燕子立在一颗百年古树上轻声鸣叫。
“母妃,若是女儿真想杀你,此刻定然是在父皇身边,与他说这些话了。”
听到李长歌的话,柳如是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李长歌转身望着依旧将头紧紧叩在地上的柳如是,温柔的走上前去,满是愧疚的将其扶了起来。
“此番与母妃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逼您,更不是为了杀您或是芊儿。”
替柳如是拍去衣裳上的灰尘,李长歌将她扶回椅上,为她添上一杯新茶。
“相反,女儿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的想与您化干戈为玉帛。”
柳如是面色惶恐的望着李长歌,不知她是何意,若是真的不愿杀她...
为何与她说这些话,将她逼入此番绝境。
只见李长歌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双眼通红,竟是含着热泪,紧紧盯住自己的眸子。
委屈
不甘
难以置信的样子,此刻尽是同时出现在李长歌的脸上,和眸中。
“女儿自小便没了娘,甚至连她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这些年来虽然你利用我是真,但对我的担忧与宠爱,长歌亦不曾忘记。”
“但...您终究是对我下过手。”
讲到这里,李长歌满脸通红,轻轻用衣袖掩住俏脸上的尴尬。
“所以”
李长歌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自己最后的力气,朝柳如是的眸子看去。
“女儿就是想找你问您个明白,教唆我服毒一事和那次我出宫遇刺,芊儿的拼死相救,是不是你安排的,只要您愿意相信我,将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说到这里,李长歌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泪崩般决堤...
“从今往后,您便是大唐长公主真正的生母。”
“芊儿,便是我的亲妹妹。”
望着李长歌那副决绝的模样,柳如是竟是不受控制般的轻轻唤了声。
“长歌...”
屋外,日光柔和,春风拂过,漫天的花瓣奏着悦耳的花浪声。
屋内,两个容貌如花似月的女人相顾无言。
短暂的沉默后...
柳如是望着李长歌声音颤抖,微微开口道。
“母妃说过话,句句属实,女儿被教唆服毒,和前些年出宫遇刺之事...”
柳如是深吸一口气,艰难的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李长歌,坚定而又决绝的说道。
“不是母妃做的!”
“女儿若是要杀我...”
“你就杀了吧!”
柳如是紧闭着眸子,等待着李长歌的回答。
半响过后,风停,花落。
想象中李长歌的声音并未响起,柳如是奇怪的缓缓睁开眸子。
只见,李长歌此刻脸上居然再无半点伤心,惆怅的模样,甚至眼中和脸上的泪痕都已消失不见,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
“了不起。”
李长歌声音响起。
“啊?”
柳如是莫名。
“了不起!”
李长歌再次说道。
“女儿...不杀我了?”
柳如是茫然的试探道。
听罢柳如是的话后,李长歌站起身来,走至柳如是身前,俯瞰着她。
双眸眯起危险的弧度,一字一顿。
“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助你。”
“成为这后宫内,唯一有实权的妃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哎呀...”
别了柳德妃,李长歌便独自一人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离了卧房,别了屋外的花园。
走在皇宫内的青石砖上,感慨着没有了化工与汽车尾气的新鲜空气。
虽说在这个医疗手段匮乏的年代致死率很高,但想来这个世界的人得肺痨的概率应该挺低吧...
“殿下...若真相真的如您所说,那您为何还要助柳氏?”
身后,一道恭敬的女声传来。
听意思,显然是听了屋内两人的谈话。
李长歌脚步未停,偏头斜看了眼刚才自己送走柳德妃后,大变活人似的出现在自己卧房外,并且是试图阻止自己外出,现在又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宫女打扮的女人。
这女人并不是那个柳德妃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而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
“父皇派你来的?”
底细自然是不难猜,被大唐皇帝视为心头肉的原主,遭此一劫,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自然也会被全部替换成皇帝的嫡系心腹。
“是。”
身后宫女直接承认,随后眼珠子向下稍移,思索片刻,开口。
“殿下,需不需要奴婢将您对柳德妃的怀疑转告陛下?”
闻言,李长歌对着空气翻了翻白眼,我说不让你转告陛下,你便会不说了吗...?
“自己已经决定的事,不必再问我。”
长公主殿下此刻的语气显然不怎么好,也未转身去看那宫女表情,只是听身后宫女依旧不急不慢,走形式般的回了句。
“奴婢不敢。”
...
艹
是只有这个世界的人是这样,还是在她那个世界的古代人也是这样?
怎么比自己还虚伪。
李长歌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
当然,在不擅长权谋的人眼中,自己这么做确实很诡异。
别人欺负了你,甚至算计你全家,而你拥有除掉对方的机会和权利,却没有那么做,反而还要反过来帮对方,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她这么做确实是有着自己的理由和目的。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别人算计了你,你就要算计回来。
在学校,在人脉,在商场,甚至战场上或许都可以,但唯独在政治这盘棋中不行。
权利的游戏,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呢,初来乍到,自然也是要送父皇三份礼的!
而这柳德妃,便是计划中的第一份礼物!
不过...
这其中还是有些细节没搞清白啊...
李长歌走得并不慢,此刻的脚步也没缓,只是手抚着下巴思索。
原主与那柳德妃的女儿,那次出宫遇刺的事儿...
虽然柳德妃不承认。
但几年前自己偷摸溜出宫时的刺杀!
若说是别人做的,李长歌是一万个不信,那天显然就是她们柳氏母女与那些刺客合伙演的一出好戏。
柳德妃身处后宫,又是宰相府的女人,掌握自己的行踪并不困难。
但那些刺杀自己的刺客是哪里的人?
宰相府?
朝廷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廷之外关陇集团龙首之一
而自己虽是大唐长公主,但不论是对关陇集团,还是对宰相府都是没有什么利益牵扯的人。
再者,这出戏唯一的受益人是柳德妃和她的女儿。
这个时代,女人一般也只是家族之中的财产。
即便是出身皇族,或是其他某些权贵,顶天了再加上些颜面。
所以宰相府绝不可能为了当年还是个才人的柳如是刺杀自己。
走着走着,李长歌远远便瞧见她为大唐皇帝准备的第二份礼物,御书房外跪着的一男一女,柳千山与秦素素。
远远听着两人你侬我侬的酸话,李长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若是不找到那些刺杀自己的人。
寝食难安呀...
锐气收敛,身后宫女依旧面无表情跟着,李长歌堆着笑脸,温柔如水的迎了上去。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说的本宫好生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