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无一人再敢言语。除了拉普兰德依旧用热切眼光盯着坐在主位上的纽芬兰家主,德克萨斯的父亲。
“拉普兰德!你岂不知德克萨斯也是女儿身?如今这般言语,莫不是在愚弄我等?”能被这样质问也很正常,毕竟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何况作为拉普兰德家唯一留存的后辈,拉普兰德自然还有延续家族血脉的任务。
纽芬兰家倒是无所谓,德克萨斯嫁了就嫁了,但好歹和拉普兰德家是世交,这种情况还是要意思意思,给点家主面子的。毕竟拉普兰德此时还仅仅是个继承人而已。
“不,我是真心的。”
“…………”
那晚,拉普兰德用尽各种理由,最终还是用各种许诺的好处把婚约给换来了,把她的老爹气的不轻。她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她从来不在乎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连拉普兰德本人都没法形容。
当时,德克萨斯就坐在大堂的屏风的后面,借由墙壁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没让拉普兰德发现。她已经十四了,对这种方面已经有了模糊的认识……结婚…嫁人…然后生个孩子…很早已经就被家庭教师提过了。
不安的小手不停绕着耳际的碎发,德克萨斯就这样眯着眼睛,孤独地将自己靠在墙壁上。这里没有其他人能挤进来,所以能够放心地待在这里。屋外有阵阵雷鸣,应该很快就会有小雨来冲散夏季的炎热了……吧?
结婚啊……似乎很远,又似乎就在明天一样。昏暗之中,德克萨斯似乎看到了自己身着洁白婚纱的那一天……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婚礼最终定在德克萨斯成年的后一个礼拜,也就是四年之后。拉普兰德很不情愿,但又没什么办法,成年是纽芬兰家最后的底线,虽然这个底线不是不可动摇,但要付出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拉普兰德暂时还没有权利能调动那么多资源。
“唔…德克萨斯……你要嫁给我了……”当晚,浑身酒气的拉普兰德抱着娇小的德克萨斯,一同看着飘洒的雨滴润湿庭院干燥的泥土,带着浓浓浓浓的酒味向德克萨斯说道:“唔…我肯定让你很幸福哦…到时候我们去龙门买一套大宅子住…唔隔…每天看看日出什么的,就不用担心哪天仇家找上门来了……”
她被硬灌了好多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今天的拉普兰德不想推脱,也不能推脱。我应该说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拉普兰德如此深沉的爱呢……
德克萨斯沉默地看着昏暗的天空,缓缓给拉普兰德顺着灰白色的头发。她并不讨厌拉普兰德,比起其他男人来说也不是不愿意嫁给她。
只不过她不想就这样把自己的未来按部就班地埋葬于此——她的母亲在病逝前希望她能自主地过完一生,而不是像她自己那样成为谁的傀儡或者人偶,到了最后一刻也没人愿意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一直以来她都没能按自己的意志活过哪怕一天,宛如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每天享受着投喂来的干净清水和精美的食物。
“德克萨斯………”怀中的灰发少女仍挂着微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该接受吗?或者说她真的值得接受吗?
拉普兰德蹭着德克萨斯柔软的腹部,安稳地睡了过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放下戒备,睡一个好觉。
德克萨斯曾有有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就是叛离这个毫无亲情可言的家族,离得越远越好。这个愿望在母亲去世后便愈发坚定,可……拉普兰德会不会很伤心呢……怎么办?
不知道啊……正如这迷离雨,谁能知道它到底应该在什么时候停下呢?有太多迷茫需要解答,有太多未知需要探索,要怎么办呢?
这十几年来,德克萨斯一直在训练着自己的身体。各种格斗术,纽芬兰家传剑术,各种秘术统统在训练着,也许是为了补偿德克萨斯,家族一直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纽芬兰家主的竞争不同于隔壁的拉普兰德,远比想象的要更加残酷,需要更多的谋略以及算计。于是……被逼到绝路的失势继承者决定铤而走险,寻求纽芬兰外敌的帮助。
谁都知道那是与虎谋皮,但总有人不信这个邪,不是吗?纽芬兰太大了,大到几乎所有叙拉古的势力都想来掺一脚。渗透,挑拨,离间………在不知不觉间,纽芬兰被孤立出了叙拉古,准备动手了……
那年德克萨斯十七,拉普兰德二十一。一场人为的大火席卷了叙拉古,史称“鹰角巷事变”。纽芬兰在一夜间覆灭,没有过多资料留存,历史书上也仅仅一笔带过,其他大家族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他们都是得了好处的。
没有纽芬兰作为倚靠的拉普兰德家也很快就被吞并了。甚至快到了在一夜之间,整条街都改了样貌。
那时拉普兰德已经整整一年没回叙拉古了,她正在维多利亚做着赏金任务,准备多攒一点资金为和德克萨斯结婚以后去安稳点地方购置一套新的地皮和房产。生活嘛……自然还是安逸一点好,拉普兰德也不是没有仇家,去治安好一点的地方能少很多麻烦。
等她知道这个消息,纽芬兰的本宅都已经铲平准备盖其他楼了。
自那之后,拉普兰德消沉了很久,又或许在那一天,拉普兰德就已经死了,在地上行走的那堆肉块只是尸体残留的最后意识。
流浪让她染上了很严重的源石病,还有酒瘾。也只有在源石病发作的泪眼朦胧间,拉普兰德才能短暂地瞥见德克萨斯担忧的脸。
“德克萨斯………”
直到流浪到炎国的她在无意间听到了南方有一个手拿两把光剑的黑发少女,一连挑战了二十八家武馆的消息。
“……………”只有纽芬兰家的人才会使用光剑……
那一年,德克萨斯十九,拉普兰德二十三。拉普兰德想要找到德克萨斯,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约定。
她已经准备好,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