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已经菠萝菠萝哒(支离破碎)了,刚刚在摧毁与重建、受损与复原中反复横跳,最终导致整个身体虚弱不堪,伴随而来的是困意与饥饿感。
我和圣女二人现在在一个山的山崖上,望着下面的村子,毁坏、破碎的房屋街道,飘起的乌烟与扬起的沙尘污染了这片空气,嘈杂的声音遥遥传来,远处的延绵的雪顶青山有一处的树林竟然被染成黑色,黑化的过程还在辐射状蔓延中。
魔兽形成的小兽潮席卷村庄,村庄眼看就要不复存在、成为一片废墟。
但是有一点令人奇怪,这个席卷范围并没有不断扩散,而是恰到好处地把整个村庄摧毁湮灭为止,没有再多进一步。
时间向前稍调。
神父本叔叔、守护者母亲、村长和几个村民一众就是当时当地的最高战力团队了,与几匹鹰人还有第一波的小魔兽潮血拼,最后关头,母亲用一道神奇的魔法把我和圣女一起传送到了这个小山崖上,这已经是好几百米外了,然后就是一个巨大的爆破带着一声巨响,以教堂为中心,方圆百米化为平地——准确的说是一个大坑,看样子是玉石俱焚了。
脑海中还回响着母亲在用尽最后力量送走我们之际对我说的那句“保护好她!”还有接下来的“我爱你!”,我自己也不知道心理是怎么个滋味。有些荒诞,有些遗憾,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迷茫。
我和这个世界的母亲相见相识真的没有多久,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负责的人,一个爱我的人。可是无论对方是多么好的人,受到相处时间的有限性的限制,对其产生的感情十分有限,所以,比起所谓的丧母之痛,还是遗憾之感更重。
我的母亲是守护者一族的人(我自然也是),守护者一族一直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对自己大于对别人尤其是外族人),此外,直系血统(治愈能力更强)还有一个很特别的能力,就是隐藏天机。可以藏人、藏宝、藏一切珍贵稀罕有灵有神之物。圣女的神圣本源对魔族具有极强的克制作用,所以魔族要趁圣女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及时将其抹杀,而我就是来隐蔽圣女的本源气息不被魔族发现的,圣女是未来战胜魔族不可或缺的“利器”。
母亲到最后也没有忘记向我强调保护圣女这件事,这也不是所谓的家族任务,就只能说具有很强的大局观和责任心了。
“本叔叔……雷……提亚……”露娜跪倒在地上,在一旁一个一个念着人的名字,然后默默念起了安魂词。
“现在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啊,我们快走吧……”我扶额遮目,对这种行为感到麻烦。
“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你的母亲不也是为了送我们离开,最后……”圣女精致的面孔就算因为痛苦显得有些扭曲也能保持美丽好看,但我的耐心感觉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母亲的死亡结局如剧本所说的一样,因为刚来这个世界,没有足够的活动时间去破解局面,我也还没能尝试能不能回避原本的剧情走向,我自己为了回避自己最后的死亡结局以后一定会去不断尝试,但总觉得无比艰难,暂时看不到希望。
分外头大。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到底灵魂这个概念是否真正被证实存在,所谓的安魂等一系列针对逝者的仪式是否能真正起到作用(大概率是有的,这已经不是原来个世界了,而且印象中已经在剧本中见过类似灵魂一类东西的设定了)。还是说,只不过和我原本现实生活中的一样,更多的是倾向于慰籍生者的仪式罢了,那样,很大的层面上说这些个仪式只不过是在浪费钱财时间与精力罢了。至少我本人不想做这种事情。
看着圣女跪在地上,把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拆下插在面前的土地上,手划十字架,双眼紧闭,睫毛微颤,口中不断念念有词。我的心情就是:曹,曹操的曹。
我忍下大谈唯物主义和无灵魂论的冲动——万一这个世界真有呢?还有这种气氛和场合,也应该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所以我缄口不言。
等到圣女银·露娜完成一切,我们终于从新上路。问题接踵而至。
按照原计划,应该是母亲带我们二人去学院,然而现在人没了,现在我们既没向导,又没有地图,只能寄期望于询问别人。
我们踏入丛林小径。
“你知道最近的村子在哪里吗?”我问露娜。
“知道,往东南方向走两三里就能到,那里就是神父本叔叔给我定做衣服的地方……”提到本叔叔,露娜瞬间就消沉了下来。
“逝者已逝,好好活着就是对本叔叔最好的回报。走吧,你带路。”
我稍微劝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圣女大人。不难想象以前她和本叔叔还有那一群孩子活得多么幸福,虽然看上去不是多么富裕,但是看得出来这群人性格还是很活泼开朗的,和村镇上的人相处得一定也非常愉悦融洽。保不齐就是那种三天两要给神父家送点东西让他照顾好孩子们的情况。
圣女在我身旁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是修女吧。”这是其实是很明显的事情了。
“嗯。”露娜轻轻回答。
“圣女是带给别人痛苦还是带给别人幸福的?”
“……当然是带来解脱与幸福。”她侧目,略作延迟后回答。
“那为什么不能带给自己解脱和幸福呢?我知道,发生了令人痛苦的事情必然会让人痛苦,这必然得有个过程,但你不同,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圣女,你必须比人更快更好地克服痛苦。你为本叔叔、为你的小伙伴们、为一众人难过,这必然是因为之前这些人也带给你了相应的快乐与幸福,与其为他们的离去而消沉,不如背负他们曾经带给你的幸福快乐去传递给更多的人。”
“……”
“那,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和神父,还有那群小伙伴们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啊?”
“你的话好多哦……你真的跟我同龄吗?”
圣女大人居然吐槽了,这是我没想到的,但是看她的表情,阴霾已经散去,看来心情总算是好转了些,我也算是放下心来。
“我也还只是个孩子呀,伤心难过有什么不行?哼、别老是拿‘圣女’压我,我还要压你呢,现在惹我不高兴、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等我长大了,“说到这里她对我美目一瞪,”没你好果子吃!”
“不过,本叔叔他们的故事……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讲讲吧……”
……
某处。
光线阴暗。
一道身影一个恍惚间突然现身。
“大人,您怎么来了?”问者有些慌乱无措,显然来者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情况怎么样了?”这是个傲慢的声音。
“圣体本源的痕迹消失了,本体应该是被消灭了。”
“怎么消失的?”
“突然消失的。”
“突然消失的?……没有阶段性、没有过程,从有到无、从一到零地消失吗?”
“对。”
“……那就不好说了,你再去派人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和来的时候一样,那道身影又再次无影无踪,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