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傲·马洛的骑士“委身”住在一栋较为简陋的房子里。外墙的漆面、和屋顶的锃亮表明其一座新装修好没多久。
没有门庭若市的情况出现,但也陆续有人出入。我们向门外的接待生模样的人表示来意,得到认可后就准备入门。门内走出一个带着黑色礼帽身着正装的男子走出,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就利索地离开了。
门内就是骑士先生,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有小册子。屋内干净整洁,粉刷平整无暇,家具不多,摆放整齐有秩。
感受到对方的时间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我们二人进行了扫视。
骑士脸上一直挂有笑容。
淹没在骑士视线中,我和露娜上前坐在了办公桌前的一张长椅,或者说是沙发上。所坐的沙发比骑士所坐的办公椅矮了一级,再加上双方体型也有差异,颇有一种被他俯视的微妙感。
“两位小朋友找我来有什么事嘛?”他先抛出话茬。
“我们是来向你提供情报的,并且向你寻求帮助。”露娜说道。
“你们的家长不能来吗?”
“我们的家长……可以说是再也见不到了。她的养父与我的母亲在与魔族的战斗中牺牲了。我的母亲在危急关头对我们使用了传送术将我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哦……真是对不起,说到了你们的痛处,对此我表示由衷的歉意。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长辈确实挺厉害的呢。”
随后他对我们询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我们悉数回答。除了一个地方……
“你们知道魔族发动这次袭击的目的吗?”
“不太清楚……”这里我打算含糊地糊弄过去,因为可能关系到露娜的安全问题。
“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吧……大概?”
露娜比我想象中的大胆,居然透露出了部分实情,我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说得太清楚。
“哦?为什么这么说?”骑士果然追问下去。
“emmmm……他身上有一个魔珠、似乎是拿来追踪什么用的。”
“魔珠……是么?”骑士将谈话中的细节与重点统统记下。“我影响中好像是某种魔器,曾在书中记载看到过……回去再好好查查。”
看着他居然在认真记着笔记,着实令我惊讶,看来对于调查魔族这一方面,他是来真的,愿意下功夫。
不过其实接下来才是我和露娜这次前来的拜访的重点。
“我们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劫匪、诱拐犯!”
露娜有声有色地描述着之前发生的种种。然而令人失望的事,骑士对此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你、您听了之后不打算出手相助、斩除祸害吗?”
“我很难过,可是为了国家的生存大计,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应该合理地延后处理。现在关于魔族的事情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微不足道’!?开什么玩笑……天知道他们干出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怎么能继续容忍下去放任不管呢?”
“够了!”
骑士用力往桌子上一锤,巨大的声响吓得露娜顿时哑声。
正当气氛要变得生出烟火味的时候,一声诡异的“咔吧”声从骑士面前那个办公桌处传出,随后便是更大的一声“哐咚”。
办公桌的抽屉居然坏了,直接从桌上脱轨,狠狠砸在了地上,哗啦啦的金属声稀稀落落地散落在地上,不用认真看就知道那是一堆金币银币从袋中散落出来的声音,认真看就知道里面还混着其他奇珍异宝。
塞满了一抽屉的金银珠宝啊……重量压得抽屉都不堪受负。
“对此我真的很难过,但是我自然也有我的斟酌。如果你们关于魔族的情报已经说完,那么就可以出去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仿佛有一团无色无形的液体裹挟着地上散落的金银珠宝还有损坏的抽屉,使其浮上空中,最后被丢进骑士身后的衣柜里。
我去,这是怎样的一种超人的定力哦,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不小心碰倒水杯、不小心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情而已。
对于看到了这一幕的我们,骑士根本没有说什么,可能是因为根本就不在乎两个小孩的话语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我们给您提供了情报了……您就不能稍微帮助那些孩子、您不是正义的骑士吗?”
“对啊,我是正义的骑士,当初就在旗下立下誓言要拔除世间的一切罪恶与虚妄,所以要去魔族入侵处一探究竟以求百姓安乐。”
“可是……”
“其实吧……你们的情报说到底也无法证明真假,也就是仅供参考罢了。”收拾完地上的一切,骑士彻底恢复平静——不如说他其实一直都平静得很。
“不必跟他多说了,露娜。”我出手制止想要继续发言的露娜。
“骑士先生,我现在就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以你的能力,击败抹除这种劫匪之流,应该不在话下吧?”
“对的,鄙人好歹也是中央蔷薇骑士团除团长、副团长外的三号人物。区区劫匪,在我面前,一如流萤对皓月。”犹如感叹一般,他稍作停顿后又补充了一句。“在真正强大的正义面前,罪恶总是那么微不足道。”
听完他的话,我终于确信了,所谓情报的价值不可定、所谓时间的紧迫、甚至所谓正义,都是次要的。其实,就是没有相对应的报酬,这里的报酬不只是单纯的金钱,而是财富与荣耀。对这两样东西的追求,才是他真正的原动力,追查魔族是如此,接受镇民“资助”也是如此。
认识到他是这样一个“虚伪”的人,我反而感到有些放心。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个极为有原则的人。“伪善”只要运用有道也能成为“真善”。
“骑士先生,那我们先行告退了,不过说不定我们还会再叨扰您一次——再带上足够让你看得上的报酬后。”
骑士眼中第一次流转出了诧异的目光,可能是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说出这种话来,然后他饶有兴趣地提高了嘴角的弧度,这种弧度的提高让我相信他现在的笑才是他真正的笑。
“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