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
回首四年已然过去。
我又一次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视角变高了不少,毕竟正是身体长得最快的时候,身高一下就窜上去了。
我对我自己的形象有些敏感,倒不是因为多么注重自己的外在颜值,而是——
不一样,和印象中的自己不一样,我是说,原本在那个世界自己的形象和成长过后的自己相比较起来,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比较稚嫩,不易察觉出,青春期身体开始舒展发育后,差别就变得明显起来了。
或许是多心了,原因很简单,可能是体质不同,受到了守护者本源的影响;或者再更干脆些,就是因为生活的环境、饮食等种种大大小小的不同导致的形象上的差异。
往积极的方面想,因为营养均衡且充足加上神奇的体质淬体,自己变得更健康了,而且——还更帅了——按照普世的审美来说?这确实是好事儿,毕竟,没有人真的会为自己“变帅变好看”而感到忧愁吧?除了某些为了强凹自恋人设的作品?
可是,若是往糟糕的方向想——这副身体并不是我原来的身体,而是凯·天佑本人的身体。我只是意识寄宿在他身上,两份意识共存,我表他里,或者干脆就取而代之。我这么考虑并非空穴来风,从被诅咒袭击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我就愈发怀疑了,果不其然,无独有偶,之后我也做过一些类似的梦。
人是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做这些梦的,这些朦胧模糊的梦在向我传达一个清晰的信息——我拥有凯·天佑的记忆!这些记忆藏在我的大脑深处、藏在我的潜意识里,偶尔在梦境中浮现。我以凯·天佑的视角认识到,凯·天佑的父亲早早离开了母子二人,似乎是要去寻找什么东西,我从小体弱多病,营养不良瘦弱不堪,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里多远,母亲在外工作助人,自己空守孤楼,不甘寂寥开始学习魔法与锻炼身体。就这样,母子二人与世无争地生活在一处隐世之地,恍惚间十数年。
这样能解释得通不少事情,比如从未学过魔法的我为何会有一种肌肉记忆、为何可以不经过学习直接上手使用恢复魔法?就算是天赋魔法也令人难以置信。还有小空间这种东西,好像就是与“这幅身体”绑定在一起的,我自己以前可没有什么小空间。难不成我要将其归咎于那个虚无缥缈的、让我穿越转世的神明?把这些都当成是他/她的礼物、恩赐?
取一人而代之,惊悚感锐如针扎。我将原本凯·天佑的人格覆盖抹杀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如果真有所谓的神明从中作祟,如果神明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回复作解释,我一定要竭尽全力让他/她付出代价。
这么想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管他呢。
如果是个好神,这些话都是耳旁风;如果是个王八神,该骂就得骂。如果是个举手投足毁天灭地,终生生死掌中沉浮的强神,根本不会把我看在眼里;如果是个借助某些力量可以达成装神弄鬼的效果的人类或类似的什么生物,那我凭什么不能想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管他呢,我就想想,又能怎样。
想再多,地球还在转,日子还得过。我眼前以及近未来所要做的事情、所要达到的目标,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四年,我疯狂学习,疯狂训练自己。尤其是在手术上,进行了无数实践。某段时间天天与尸体作伴,茶饭不思,昏天黑地。直到现在还是许多人眼中的怪人,更有甚者开始谣传我是个搞邪恶咒语、亡灵魔法的癫狂之徒,总之我脑子就是已经不正常了。
这些都是小事,心怀崇高向往,他人之言皆为浮云。
除了尸体,还有一些活体的动物,从大的鹿到小的蛙,都解剖过。毕竟,有些东西绕不开更为鲜活的生命,从没有生命体征的身体里是找不到验证答案的。
这些是代价。分娩的阵痛是新生命的降生、新希望的出现所要经历的——尽管这句话总是被反派角色拿去作为自己干坏事的借口,这句话本身的道理却不能被磨灭。
之后。重新走在草地上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憋坏了。人的身体不是机器,体验生命美好最好的场所就是阳光之下,阳光之下,万物欣欣向荣。
我会将对这些大体老师、大小动物的身体所做的“无礼行为”,转化为对生者生命的延续与升华。
我自己就到此为止了,来说说露娜吧。
给露娜的屏蔽器项链已经得到好几次升级改造了,现在的项链是5.0版本,再次补充守护者本源的时间已经可以延长到两周一次(当然时机效果可以更长,设置为两周是为了保险)。
提前制作项链的决策果然是正确的,就是它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让我拥有足够多的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有暇提升自己,而不是真的一直围绕在露娜身边,做一个无私又无用的保护伞。
露娜不负众望(主要是我和院长,毕竟没几个人知道露娜的圣女身份,他们不知道露娜肩负的担子究竟有多重),没有顾及地激发潜力,无保留地展露优秀实力。不出意外,回回第一的排名都是由她霸占,倒没有不服者,同年级的同学乃至学长学姐、学弟学妹无一不为之厉害感到敬畏或钦佩,就算真的又不喜欢她的人也必须承认她的实力,这是客观事实,无可置疑。
奥尔顿院长时刻注重这学院的安保系统,警惕着外来人员,以防魔族再次做出不利露娜的行动。也只能这样了,没必要过分畏畏缩缩,不然得不偿失。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地应对措施。
再说到我和露娜现在的关系嘛……因为本来就不允许男女混住,再加上屏蔽项链的制成,第二年就废除了所谓跟读生的校规。男女又开始分开住,我和露娜算是开启了正式的、第一阶段的分别。
当时我还开玩笑说担忧露娜的家务问题,没了我可怎么办?反被露娜笑着反击,“少瞧不起人了,我本来就是教堂里的修女,区区家务一点儿都难不倒我,我用你那是不用白不用,懂不懂?”随即我就用“那被子呢?”来回击。再之后嘛……就被露娜沙包大的拳头问候了一番。
那是我到目前为止挨露娜的最后一顿打,莫名的有那么一丝丝怀念?噫,不会是把斯德摩尔综合征都给打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