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在医院的实习生活比想象中的糟糕多了,和预想得差太多。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改变现状的。”
“嗯,我知道了,加油啊!”
“嗯。下个月再见吧。”
短暂的重逢,再度分离。
……
……
……
回归清洁工作的日常。偶尔偷偷跑进外科组的办公室和嘉尔医生讨论一些病情和手术方法。
“你说的情况太过理想了,实际操作起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听了我提出的手术方法后,嘉尔医生很快摇头否决。
【多器官外肿瘤切除手术】,同时将多个器官取出,切除肿瘤,再重新放回体内,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在原先那个世界的手术史上,也仅仅成功过两例。
“嗯,但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重点是现在的仪器无法做到器官的体外维生,单纯的冰冻很可能会冻坏细胞。如果想要靠魔法,并且尽量减少器官离体时间的话,要同时凑集多名技艺精湛的手术医生和治愈师。这种场面,太少见了。除非患者是什么大人物。”
“……”
莫名想到那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啊,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不知不觉,墙上的时钟又走了一大段距离。
……
和露娜所说的一样,王都人满为患,大医院每天都会进行手术,遇到什么样的病人都不会奇怪。
无论是什么样的病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病症——从商人到官员,从小孩到老人;从阑尾切除到各种恶性肿瘤。
然而这里具体的手术观念和技术在我看来还是相当落后,与我原先那个世界相较起来,用“莽荒时代”都不夸张。过分保守,缺乏想象力和突破性。原本百试不厌的治愈术在恶性肿瘤切除手术中变得畏手畏脚,一旦施加到了恶性肿瘤侵蚀的部分,就会激化、加速癌细胞扩散,进一步把患者的生命逼向绝路。
因此在这类手术的手术台上基本没有人敢用治愈术。手术台如战场,存活率比我预想中的要低得多。
查出癌症的病人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他们在看到报告单的时候就仿佛小半截身子入土了。尤其是一些治愈率极低的器官的癌症,更别提还是晚期。这种病人在得知病情、听完解释后通常面缺血色。
就比如刚到医院门口的这位看起来略上年纪的大叔。
没有万贯家财,没有高官强权。
没有特别召开紧急会议。据说只有五六个医生抽空去看了看病人的情况。
和之前的来自傲南的议员相比,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
“真的是非常抱歉,您的情况过于严重和复杂了,我们医院没有能能够胜任的这台手术的医生。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或许您可以再去国立第一医院看看。”
“啊哈哈……你们太客气了,一路上我去过好几家医院检查了,都说没法治。其实我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没救了,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大限将至了吧,老天都要收了我呢,看来是逃不过了啊……”大叔笑得很勉强。
“真的非常抱歉。”院方再次表示歉意。
“唉……我记得还有一个老友正在这里住院,我就顺便去看望一下好了,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一口浊气叹出,大叔仿佛就此又衰老几岁。
“嗯,您说是哪号房间,病人叫什么,我帮您联系一下。”
没等多久,大叔就被护士指引带走了。
人刚走,同辈人又开始说起了闲话。
“嘁,别说什么能不能治疗了,就算可以治疗,到时候把收费单当他面前一放,都能马上把他吓到逃跑。瞧他那寒酸样、那副打扮,一定不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应该本就不是在王都生活的吧,是从什么小地方过来的。一副没讲过世面的样子。”
“还建议再去第一医院看看,这也太打击人家了吧,就算能治肯定也不愿意收,一定会用类似的借口推脱掉的。啊啊,还算那个人有点自知之明?拒绝掉了。选择就这么等死。”
“也不是彻底没了希望,可以去找私底下那种没有执照的医生,赌赌运气,哈哈哈。”
“嘘,你不要口无遮拦,什么都说,那可是违法的。这里可是正规医院。”
这群家伙有心吗,居然还笑得出来,拿别人的痛苦打趣。
开什么玩笑,麻醉剂这种东西不是被皇家制定的医院垄断了吗?那种在法律外行走的私人医生,要么收费极高,要么就干脆不用麻醉剂,用一些效果极差的替代品。患者极其痛苦,简直就是在摧残生命,那样的大叔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留点口德吧!”
“哟哟,你一个扫地的也要教训我们?省省吧。”
“还是担心自己的债款怎么还吧,啧啧啧。”
我眉头皱起,这群家伙素质太低。
“喂——天佑,去清理一下检查资料。”沁大姐过来提醒我。
“知道了。”无视掉那些鄙夷的眼神,我转身离开。
只有重要病人或长期病情的病人的检查报告才会得到保留,其他的资料除非病人特别要求,一般都不会存放多久,只会在病例上简单留下记录,再来看病再做一次检查就好了。
真能折腾病人啊,这医院,怎么看都是为了多收检查费。
“喂,还有这些资料,一起收拾了。”一名医生指着还挂在展示板上的资料冲我道。随后转头和另一名医生聊了起来。
“胆管癌啊,都侵蚀到肝动脉了,神仙难救啊。”
“本人甚至都付不起手术费,连试一试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瞬间我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名大叔的身体检查资料了。
明明没有经过多长时间,这些都是最新的资料。而本人都放弃手术的念头了。现在,这些检查资料都被认作无用,当成废品处理掉。
我盯着视图,沉默良久。
“喂,你干什么,动作快点啊!丢点垃圾都这么磨磨唧唧,看什么看,你看得懂吗!还看、还看!”原本还在陪同事聊天的医生看到我的行为,不耐烦地嚷嚷,“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赶快清理掉就出去。”
“可以治,这个切除手术可以做。”
“你胡扯什么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在教我们做事?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个病人自己都已经放弃治疗了,少节外生枝。在多管闲事我就去向院长告状了!”
我把资料整理好,整齐地收在一起,存放好,没有丢弃。
“你小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讲话!”
“喂、别走!站住,我叫你站住!”
不管他们的嘈杂,我快步离开这里。
“润·福安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凭着记忆找到大叔前往的病房,在敲门得到进入许可后,我第一次正面与这位病人对话。
“啊……小伙子,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大叔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有些莫名其妙。
“您的名字我是通过资料了解到的。润先生,是这样的——您的病,是有救的。”毫不犹豫,我放出了承诺,为他吃下一粒“定心丸”。
“是、是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那些医生都说治不了。”当听到自己的病有希望得到医治的时候,大叔整个人的神情都为之一变。
“我绝对没有骗您。”我真切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