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经过整整四轮的高强度比拼,就算是拥有圣体本源的露娜也要吃不消了,刨去中间的休息时间,露娜已经整整决斗了一个小时。当然那边的索尔情况也差不了多远。
虽然累,但露娜也渐渐开始上头,她下定决心,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所以语气平淡地答应了。
她确信自己能够获取胜利,哪怕已经经历了四大四回合的平局——真的山穷水尽了吗?再无后招了吗?不,其实还有……只不过……
“银·露娜,”索尔长喘一口气,平复一下呼吸,在几番思考后,他的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决断,他叫出了露娜的名字,露娜看向他,他继续说道,“由你作为对手我感到非常高兴,今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进行切磋比试,今天的对决是你赢了,我认输。”
索尔心情愉悦,选择主动将胜利送给露娜。他走进露娜,伸出自己的右手。右手上,有一层不知道被磨损、重新长出多少次的老茧。这是索尔从小就开始练习挥剑、锻炼身体的一大证明。露娜看在眼里。
巴隆教官一听这话,激动地简直想跳起来。
终于结束了!自己要从这场地狱般折磨自己的决斗中解脱出来了!
“不、不行!”露娜马上表示否决,拒绝握手接受胜利——自己都已经下定决心了,对方却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她无法接受这个结局,“都打到这份上了,你居然想跑?如果你尊重我,请让这场决斗有一个像样的收尾。”
人生的大起大落。
如果说巴隆刚刚是激动地想要起来,现在就是激动地想要以头抢地。
巴隆教官内心吐血,狂吐不止,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还是必须保持面部表情的严肃。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巴隆决定事后向长官申请给自己加奖金。今天这场决斗主持下来,自己的阳寿没有丢个十年五年也有三年两年了吧?
“这……”索尔面露难色,没想到露娜并不领情,自己也没台阶下了。
“教官教官,打扰一下。我们几个有一个提议。”原本在观众台上围观的几名学员包括涅朵,都凑过来。
虽然这明显是不被认可的行为,不过在将他们赶回去之前,巴隆还是让他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了。
不是别的什么提议,就是希望让露娜和索尔二人的决斗结果定为平局,让二人并列榜首。
巴隆教官听罢,若有所思。判定为平局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他并没有这种执行权啊。规则里并没有裁定为平局这一结果,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教官,不能更改规则。
“平局?我不能接受。”
未等到教官给出答复,露娜本人先发声。
“为什么?”学员不解道,这明明是好事呀。
那有那么多为什么。
排名总有一个一二名,并列第一像什么话,那是哄骗小孩子的。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露娜思维有些暴走,可能是由于第一次进入到这种通透的状态吧,她觉得自己在这次酣畅淋漓的战斗中,一定会有所突破,草草结束是不会完满的。同样因为是这种状态,全身心力都调动向了战斗方面,理性已经脱离常规,那么既然无法控制,索性就再任性这么一回吧!
原本还想隐藏一下,不想这么快动用自己的圣体本源衍生技能,为了获胜还是得使用……露娜的好胜心已然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这一招至今为止好像只对天佑满状态情况下使用过,露娜简洁明了的其名为【定身术】,可以限制面前几步之内敌人的行动,只要足够专注于驱动本源力量,就能瞬间使对方禁止所有动作,仿佛停住了对方的时间一般。
一开始天佑还以为这是别的什么魔法,寻找了类似魔法对应的破解之法,结果无效。
就连奥尔顿院长也从未见过,说可能是源自圣体本源衍生技能,虽然现在外部表现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但最好还是少在外人面前使用,还能作为一个底牌,对不了解的敌人而言是一个可以起到出其不意效果的杀手锏。
最开始只有一瞬间,后来随着实力的精进与熟练度的提高,这个时间慢慢延长到一个呼吸,两个呼吸的长度。
战斗之中一切瞬息万变,两个呼吸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
果然,只有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才能更好地激发一个人的潜能。露娜要试试看,能够化解自己诸多攻击手段的索尔,能不能接下这一招!
“可以收场了吧。”其他人还想劝和。
可是露娜“执迷不悟”,一定要决出一个高下来。
“算了吧,这样就可以了。”其他人劝解道。
“巴隆教官,究竟可不可以判为平局啊,你不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吗?”
当然都好了,巴隆教官面不改色地咬牙切齿,可是没有那个权限就是没有啊!而且这个银·露娜现在有是这种状态,自己答应了她会答应吗……
巴隆教官睁眼看着众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在训练场的时候,要不是索尔及时开口,她肯定就坚持不住了。只要给她施加足够多的压力,她就一定能妥协。
自己真是个天才。
“就我本人的意愿,平局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二人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真的难分高低。我会向上级长官提出申请,批准给出平局的裁定,让索尔和露娜并列第一。”巴隆用眼睛扫向众人,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微笑,在众人看来这种情况无异于铁树开花,“相信大家很乐意见到这样的结局吧?”
随后他又转向银·露娜:“也不是就一锤定音,向上级提交意见再通知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这次决斗的结果仍然可以保留,以你们的状态现在谁也讨不到好处吧?耐心等一两天,如何?”
“银,你就答应吧。”
“就是,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如果允许平局,你和索尔都是第一了,没必要再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没有批准,也可以以后在进行决斗也不迟嘛。”
“嗯,如果真能达成这种结局的话,我十分乐意接受。”索尔满面春风,露出灿烂的微笑,看得几位女学员内心碧波泛起。
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让人联想到朝阳、联想到希望,联想到生机勃勃的草地。
至此,在场的大家以为就这么收场了,如果真的可以并列第一,那也不失为一个圆满的结局,就算没有做到情况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总之,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诸多投射来的目光让露娜很不自在,所有人都在期盼她给出肯定的答复,她捏紧了手上的毛巾,像握剑柄一样,捏得很紧。
巴隆觉得自己成功了,成功地营造出了这种气氛,给露娜施加压力,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一个大家都认可的结果,否则她就要接受让所有人失望的精神负担。
露娜嘴唇轻颤。
“不行!”
众人惊愕,不只是因为露娜意料之外地拒绝,还因为自己同一时间听到的两个声音。
没人知道为什么现场凭空出现一个人,没人知道他之前藏在哪里、怎么来的。
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后,巴隆教官浑身肌肉霎时绷紧,站得笔直,朝着那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穆长官好!”
得知此人身份,众学员身体也不自然地挺直站稳。
穆·海格尔长官亲临决斗现场,这是巴隆没有想到的,而且这个时间点似乎有些巧过头了。
啊,他一定早就在现场了,穆长官的隐蔽术早已练就得出神入化,瞒住注意力集中在决斗之中的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
“发生了什么事啊?”穆长官捏捏自己的八字胡。“我刚刚才到,不大清楚前因后果,只听到你要说什么申请平局的裁定。”
装模作样,那他“不行”个什么劲儿啊?他肯定早观察过发生的事情了,却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是可恶。
这些话巴隆统统吞进肚子,不敢直说,而是老实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原委。
“嗯——原来是这样啊。”穆长官煞有介事地深深点头,他看向巴隆,“巴隆教官,既然我来了,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我就不得不批评你几句了。”
来了,经典“批评几句”。
巴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起了这个头,那其他人的决斗怎么办,别的排行榜怎么办呢,如何每次都去消耗精力判断真实的情况究竟是势均力敌、难分高下;还是双方事先协商好后的结果?有了二人并列一个排名,那之后会不会出现三人并列四人并列甚至更多?”
“不能退让!在这一点上绝对不能退让,在人格上、在尊严上,我们可以追求平等,但在实力方面,绝对有着高低之分,不可能一样。”
“巴隆,你这是怎么了,一向以脾气火爆著称的你怎么会想着替学生说话,想着妥协。不是去告诫他们而是选择像上面提出申请修改已经定好的规则呢?这明明是不到万不已才能做的最终手段,你告诉我,难道现在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