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给了我继续教学的勇气。”
“原本从事魔法实践教学的我,在学生自杀事件后,不再愿意面对学生,转而投入我的副课教学——【宝石的开采利用与魔法器具的制作】。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带领班级,一对一地、耐心地为他们进行指导教学。【宝石的开采利用与魔法器具的制作】这门课程,是讲座式教学法,只需要我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独自一人慢慢讲解知识就好。课时也少。不必担心会与学生多打交道。”
“本真是个积极乐观的好孩子,对生活的充满热爱。所有课程他都认真听讲。
他连我的课程也很感兴趣,这与其他学生的表现全然相反。因为魔法吸引人的部分是魔法本身,绚丽、强大、精妙,通过由简入繁、花样颇为丰富的魔力回路、魔法阵文可以对应发动成千上万种魔法,这对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来说是多么富有魅力、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而宝石、魔法器具的制作这些东西,就显得相当枯燥。在学生们看来,仅仅是魔法的附庸物罢了。”
“许多天然的宝石,被深深地埋在地下,被厚实的泥土与坚硬的岩石掩埋。等待地人挖掘、去发现;有的宝石被一层普通的石质外表包裹,显得不起眼,平平无奇。
当我还是学生,第一次被自己的导师在带去某种宝石的开采现场,我失落的发现,周围除了黄澄澄的泥土,就是灰蒙蒙的岩石。所见到的宝石数量少得可怜,而且不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十分不尽人意。不过,之后他让我在一堆颜色形状古怪的石头中选取一块——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石头叫做原石——,他让我亲自切割开来,我惊讶的发现,一块**且硕大的宝石藏匿其中,美丽得出奇,虽然这一刻我有很多事情没有明白,但我大感震撼。
我的导师告诉我,教育就是如此,让学生认识自己的价值、认识自己有多么美丽,永远不要否定自己。
所以,除了【魔法实践课】以外,【宝石的开采利用与魔法器具的制作】也是我钟爱的一门课程。”
“霍顿·本,他看出了我闷闷不乐与消沉的状态,通过一番努力,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竟然开始试图劝慰我、开导我,想办法让我振作。”
“向来都是老师开导学生的,到他身上却反过来了。他听到这种话后,摇头表示并不认可,既然如此,抛开这层师生关系,让我们先从‘朋友’做起。这番话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那时候的师生关系可谓是划分得非常分明,尊师重道,是学院铁一般的风气。师生之间平起平坐?那就是大逆不道。会遭人唾弃的。但本不一样,他不在乎,而我也不是那种严人律己的老师,兴许是他看穿这点才敢那么说的吧。”
“在他软磨硬泡之下,我渐渐敞开心扉,终于和他聊了起来,仿佛真的忽视了师生关系、年龄差距,成为了朋友一般。这种体验,真是十分微妙,难以言喻。”
“本经过调查,已经将我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我对他却所知甚少。他耐心地跟我讲述有关于他的、有关于艾泽村的故事。”
“霍顿·本来自艾泽村,位于王国边境,接壤万断山脉。要说艾泽村这个地方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安静了,位于边境,位于王国深处,没有与领国的矛盾冲突,没有紧张,一切是那么祥和。环境也很不错,总而言之,就是非常适合养老。
除了厌倦尘世喧嚣的中、老年人,一些年轻气盛者遭遇挫折后一蹶不振者也会来到那里居住,所以,艾泽村又称葬梦乡。
不过,某些年轻人性情反复无常,没有定数。挫折与打击带给他们的影响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大。再重新振作、或者收到了来自亲友的‘好消息’,发现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时,就匆匆从艾泽村离开。
对于某些人来说,除了心情像天上的云层,过一阵子就消散、飘远,他们的责任心也同样如此。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件不少地全部带走……却因为嫌麻烦,实际上并没有带干净——他们的孩子。
一开始打算久居于此,颓废至晚年,夫妻二人生下子嗣;后来却双双远走高飞,重新将热血投入自己年轻时的野心,却将孩子孤零零地留下。
这些孩子何去何从?你们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教堂。教堂本来就有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的传统,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童,教堂没有拒绝的理由,一两个小孩儿对教堂而言也算不上负担。可是后来,其他人也如法炮制,几次三番,教堂要收养的孩童人数就多了起来。
霍顿·本也是其中的一名孩童,同其他人一样,也是别不负责任的父母抛弃。从此,教堂的神父以及修女,就是他们新的‘父母’了。
收留的人数不可能任由其一味增加,教堂容纳能力终究有限。后来经过整个村商议后,立下一个规矩,禁止年轻夫妻定居于此。
这些孩子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教堂,成长到一定年龄,是不是应该送到学院去进行该有的学习呢?虽然神父可以担任最基础的教学老师,可是时间精力终究有限,难道还要‘开设’更多的课程教学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帮孩子需要进修,进一步学习与成长,这又是一笔开销。让人头疼。他们的神父为此日夜操心,反复在各地奔波。”
“霍顿·本跟我聊了很多事情,我们之间也就越发熟络。我意识到,这个学生真的很特别。或许跟特殊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吧。”
“但我还是不能彻底放下。不如说,在发现本多方面的优秀后,愈发难以释怀。朝夕相处期间,我会忍不住拿本和自杀的那个学生反复作比较,最后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的差距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而且这份差距似乎与生俱来的,从最开始就存在。
在恩师的教育下,我也立志做一名教师,并如愿以偿。认为每一个就像一粒种子,只要给予适当的环境,给予充分的光照水源与营养,他们都能成长成一颗苍天大树;每一个学生就像一颗原石,无论外表如何,最终都能向外界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姿态,最丰富的内涵。
可后来,我愈发迷茫。我发现,学生们或许是一粒粒的种子,但并不都是树种,有些人可能一开始就是草籽、灌木种子。生长得再高,也不可能比肩大树;学生们或许是一颗颗原石,但某些学生即便褪去了所有外部那层厚厚的石衣,剩下的宝石大小与美观程度也远不及某些刚刚褪去部分石壳的原石来的美丽与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