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嗯？”薇薇安反应过来我在叫她，“怎、怎么了吗？”
“莫名其妙”的紧张，两颊以及耳尖带着红润。
我从这热诚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别样的情感，这并不是单纯的惊奇、崇拜、或者欣赏等情愫。
心中不由得暗惋。
我整理好情绪，准备好陈词。有些问题，必须乘早挑明，提前应对，有备无患。
“薇薇安，你听我说……”
我娓娓道来。
“精灵族追求的通透的世界，认为只要人人心中通透，方可天下大同，世间将成为极乐净土。”
“真的是很崇高的理想，让人不由得为此生出几分敬重。”
“不过，我并不赞同。”
“世界总有阴暗的一面，太阳不可能同时照亮世界每一个地方。人们需要黑暗与阴影，需要逃避、需要放松、需要休息，需要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精灵族族长曾经提到过，艾希斯这对精灵姐妹花，相较于其他精灵而言，有本质上的不同。精灵阿雷斯也说过，薇薇安和莉莉安很特别，对精灵族的未来意义重大。
精灵族的信仰，“迫使”精灵族拒绝谎言、拒绝欺骗，要求每一名精灵都要做到真诚。
这种信仰，真的能长久吗？即便已经拥有了悠久的历史，可未来呢？谁来笃定，还能继续这样保持不变地走下去。
“一味地追求阳光，想让光明充满每一个角落。——但这并不可能做到，从根源上就不成立。世界若真变成那样，恐怕再也不会存在有智慧的、可以判断善恶的生灵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或许精灵族内部可以做到高要求高标准，但保持内部“澄澈”的同时，这份规则亦将成为束缚，妨碍精灵族与其他各族往来，阻绝精灵族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会使精灵族抱着自己光芒万丈的、崇高的理想而溺死。
生命在于变化，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穷而不变，则亡。
故步自封、闭门造车，必将造成文明的落后，慢慢掉队，最后湮灭于历史长河中，成为过去。
“薇薇安，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也是个聪明的姑娘。相信很多大道理，不需要我说，你也会知道。”
“当我知道你也会忍耐自己的真情实感，选择‘欺骗’而不是道出实情的时候，我其实感到非常欣慰。有时候，谎言比真话更需要勇气。谎言并不总是坏事，不说出实情，并不意味着真相将被掩埋……我说这些，你应该懂得是什么意思。”
“……”
薇薇安的表情波动不大，但细节上复杂多变，五味杂陈。出卖着其内心的波澜。
“明明没有【真实之瞳】，却还能将我看得如此通透，真不愧是……天佑啊。”
薇薇安露出苦笑，这种苦笑我还是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
“……呵呵。”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轻笑一声，以免尴尬。
“能遇见你和露娜，已经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精彩了。你们一定要幸福，这样，我也会跟着一起幸福的。”薇薇安的目光望向虚空，语气缓和。
“话不要说得太满，你的精灵生命还长着呢，未必不能遇到更精彩的人和事物之，祝你早日与之邂逅。”
“嗯。”
薇薇安点点头，彻底平复下来，恢复亲切、优雅的面容，勾勒着一缕浅浅笑容。
……
替身已经完善到最后阶段了。
“真厉害，守护者一族有这么多奇妙的魔法啊，真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试试。”薇薇安对我制作的替身啧啧称奇。“我可以感受到其中浓郁的守护者本源气息诶？是不是基本算成功了？”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还原本人的程度。”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一个人的替身实力水平无法超越本体。
但愿能够奏效，如果做不到替死，那就没有意义了。
“保守估计是可以的，如果剧本描述的内容可以参考，那我现在的本源是比原本的天佑要强大，所制作的提升应该并不弱于原本的天佑。”
“可以多做几个，有备无患吗？”
“做不到，根本没有这个时间与精力。”我摇摇头，遗憾地否决这个提案。
事实上，就算我很早以前就得到制作替身的方法，也是一样的，以前的我，实力也远比不上现在的我，到头来，我还是只能倾尽全力，打造一个匹配我现有实力的替身而已。
话说回来，一个，其实也足够了。相对应的，猎魂血枪，也只有一个。因为它那霸道的追踪能力与逆天的威力、不抹杀锁定的生命决不罢休的这些特殊性，孕育涵养出来，也是极为困难。
我取出【天命石】和【反转之核】。继续做着感悟，这几乎成为了我每日必修功课，和一日三餐一样频繁。
“其实，你来了也好。替我把把关，有个照应。”
参悟完毕，来到种植地，观察着那一拨初生的树苗。
“什么意思？天佑，你接下来要做的实验存在危险吗？”
“是啊，高回报总伴随着高风险。肯定是存在危险的。”我毫不隐瞒地坦白承认。
而且还是“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可能就要坠入万劫不复。
不过，为了露娜，我又理由奋身一搏，毕竟我答应过她——“我会试试的”。
“嗯……反正我应该劝阻不了吧？既然如此，你可千万小心。”薇薇安的语气中透露着担忧，“你要知道，有人在等着你回去呢。”
“嗯，谢谢提醒，我一直记得这点。”
……
我盘坐在种植地中央，引动充斥于天地的魔力。按照预先的推演做着尝试。
“嗯……”这个过程绝不轻松，整个身体处于高压状态，五脏六腑以及躯体要承受压迫，伴随着不小的痛苦。
树木在一天之内爆发生长，短短十几个小时，就从一根根幼苗，变得郁郁葱葱，枝叶招展。
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汗水浸湿，一旦松懈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上涌。
“好浓郁的生命气息！”薇薇安见状，惊讶得小嘴张成“o”形。
“你还好吧？”她看到我辛苦的模样，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告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待会儿洗个澡就是了。”
按照我的推演，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整个流程中最为轻松也是最为安全的部分。若是这第一步都能有差错，那干脆就不要继续进行下去，否则无异于寻死。
“真是不可思议。”薇薇安看着一小片已经张开树冠的树林，感慨连连。
“这是靠那个【天命石】做到的吗？”
“我参考了【天命石】的功效，一路上，分析观察太久了。实验过程中并没有动用【天命石】，只是在感受。我是用自己的守护者本源模拟出的效果。”
滋养万物，这不过是天命石最基本的效果体现，天命石与守护者本源的本质极为相似，可能从源头上来说是相通的。因此模拟起来，相对没有太多阻碍。
“虚有其表，拔苗助长，并不健康。”第一次的实验，从结果上来看，并不尽如人意，有许多可以提高完善的地方。
这一棵棵树外表看上去相当健硕结实，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真的诶……”薇薇安敲了敲树干，发出了不正常的声音。
对于生活在精灵之森的精灵，对于树木的特性简直不要再敏感，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需要轻轻一弹、一敲，就能知晓树木的情况，哪怕这个品种之前并没有见过，把握也不会差太多。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过犹不及……生命能在短时间内注入过多。可是树木的躯干、枝叶不能凭空出现。这个过程原本相对缓慢、稳定。打破一般规律加速生长是有代价的，会造成各种紊乱，也因为没有足够多时间去调节，所以哪怕产生一丝破绽、错误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成倍地放大……”
众所周知，植物在白天，通过光合作用，吸收光能，将二氧化碳和水合成富能有机物，同时释放氧气。
但植物的生长还不仅仅需要这些，还需要各种微量元素，即便只需要“微量”，也不意味着可以没有。这些看似细节的部分，往往才是重中之重，是关键所在。
那些经济林倒是这个思路，能快速产出木材资源就是第一要务，质量在其次。不过我可没工夫细想这些，做的实验又不是为了这个。
“与其说是实验，不如说亦是一种修行啊。”
而且是相当艰难的修行。
我不由得感叹，刚开始就遇到难题，比预料中的还要棘手，后续只会更多阻抗与问题要去一一化解，任重道远，必须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