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你还要继续，对吗？”
“嗯，这只是个开始。”
清洁完身体后，我将准备好的一张清单交给薇薇安。
“麻烦你去帮我去收集一下这些材料，这次实验的收获比想象中的大，不过也让我意识到，我原本准备的材料可能不够。”
“好的，没问题。”薇薇安欣然接受，毫不抱怨。
守护者一族，因为在战斗技能方面为一片空白，所以另辟蹊径，在生产方面有较深的研究，守护者本源的特质，在此方面也有相当大的助力，可以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又是几天过去。
这已经是种植的第三批树木了，实验进行到第三代，技术不仅愈发娴熟，而且已有了飞跃性的突破。
“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已经是生长健康的树木。”薇薇安评判着这些新生的树木，啧啧称奇。
“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与材料，如果是自然生长，是消耗不了这么多的。”我托着自己的下巴沉思，“想要弥补因为生长过快速的重大缺陷，要付出远高于正常生长的代价，性价比极差。”
“这样吗？不过还是很厉害。”薇薇安头一歪，三千金丝随之一倾，对着我将手一合。“总之，已经算是成功了吧？恭喜你。”
“其实，进度上，这应该连一半都不算，重头戏还在后面……”我苦笑，告诉薇薇安不要高兴得太早。
我的目的，怎么可能只是单纯把树种好而已啊。
“一半都不算，你还要继续做什么？难道……”她眼睛张大不少，语调也慢了下来，带着犹豫，不再轻快，“你之前用本源模拟了【天命石】，接着该不会是要模拟那个……”
“嗯，你猜得不错。”
事实上，我天天都在钻研着这两个玩意儿，也没有刻意回避谁，早就被薇薇安发现了。她能做出如此联想再正常不过。
“很危险，对吧？”她吞了一口唾沫，替我感到紧张。
“我有分寸。”
……
轰然一声，炸裂巨响。
原本长势大好、葱葱郁郁的树木，现在悉数遭殃，走向极端，不是枯竭而死，就是附结一层恐怖的白斑。扭曲变形，不成树样。
其中最多的树生结局，就是被爆炸波及，成为一堆碎片或飞灰，诡异的火焰在四处燃烧着，妖娆起舞。乌烟瘴气，空气中一片灰蒙蒙，给这片区域带来一层阴霾，笼罩出一层不祥之色。恐怖骇人。
“天佑，你怎么了天佑！？”
我喋血不断，身上发生了多出断裂，筋骨错乱，心率骤降，气息也变得相当衰弱。
“我……还好……帮我汇集魔力……”我的话断断续续，说起来十分艰难。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这是由内而化的巨大冲击，根本无从防御。因为有过与这种本质为毁灭的能量对抗的经验，所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从体内悉数斩去、从体内强制排除出去。
即便如此，也落得个如此惨烈的下场，十分难堪。
“还要继续吗？”薇薇安竭尽全力，汇集着魔法，不仅如此，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她自己的本源能量。
她眼角放出泪花，相当揪心，这不可能是做作出的表现，这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嗯……还要继续。”我的守护者本源早已今非昔比，再加上有薇薇安的协助、帮我引动汇集魔力，事半功倍，不一会儿，我的身体就已经修复了七七八八，脱离危险。
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薇薇安知道劝不动我，只能助力，帮我恢复。
“拜托你，再多加小心吧。”薇薇安满眼的忧愁与无奈，她知道她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做到这种地步已是所有，“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等全然恢复后，我重返林地，看狼藉满地，一片涂炭。
自己亲手种植、培养的树木，又是自己一手导致的灭亡。
但仔细检查后，并不是毫无收获！
“这是……”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
雷击木新抽嫩枝，那份生命力，除了纯粹、纯净，还多了一份坚韧、顽强。若不死不息，必将更强。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反过来验证也同样奏效！
当毁灭之力浓郁到极致，反而会孕育出更为有力的新生。
“摧毁不了我的，必将让我更强大！”想法得到实际验证，彻底扫出心中所有迷惘。使我信念愈发坚定。
又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虽说修筑了临时住所，但实际上未曾居住过，莉莉安“反客为主”，驻留在那，而我天天与林地打交道，舍不得离开，沉浸在这种状态，用心感悟着所发生的一切，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反复经历死劫，与毁灭之力做角斗、做较量。最惨的一直真的到了半死不活的地步，凭借着足够坚实丰厚的底蕴强行吊着一口气，足足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恢复过来。吓得薇薇安面色惨白，眼泪都止不住地掉了几滴。
生命与毁灭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想要走到最后一步，将其融会贯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比太极图，阴阳鱼中中两颗阴阳眼，相互孕育，和谐共生，缺一不可。
这才是万事万物真正的状态，并不单一地停留在某个状态，只要将时间尺度拉得够长，就很容易发现，状态会一直转化的事实。
“露娜，我会成功的，等着我……”
几度陷入忘我的境界，将自己当作成一棵树木，与其他树木同生共死，经历磨难与新生。
我又回想起了“自在法”。发觉其其实蕴含着道家思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从简单向复杂演化，其实本质如一，未曾改变，改变的是数量、是形式，基本元素仍旧是那些。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就是那些基本粒子从未改变与消亡。
不、甚至那些基本粒子也会改变与消亡，只要时间跨度足够大，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简直快将自己绕晕进去。
……
又过去一段时间。
最终，我达到了不会再因毁灭气息遭劫的地步。已经可以做到与之“和谐相处”，乃至加以利用，成为攻击手段的地步了。
至此，我才算真真正正地，拥有了一项可以对他人造成威力可观的进攻手段。这与通过反转之核失控暴走得来的毁灭本源完全不一样，是可控的。
让守护者一族的人听了，肯定会惊掉一堆下巴。让充盈着生生不息的生命气息的守护者本源中，有意识地、自行地模拟、诞生出毁灭气息，并且不仅不会使其破坏自身，甚至可以做到调用。在寻常认知中，是不可想象、不可理解的。
尽管现在操作起来并不便利，仅仅是堪堪入门的水平，但比较起以前用【反转之核】强行翻转本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爆卡车的情况，已经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这是有历史性意义的一刻。
“成功了吗？”
“我不能肯定……总之，并不完满。”
究其原因，应该出现在是翻转之核上。天命石是自然形成的产物，拥有绝对灵粹的生命气息，但翻转之核截然不同，这是人工产物，甚至按照金·索尔的说法，这还只是不完全的实验品，还有不小的提升与完善的空间。
虽然通过翻转守护者本源，沾染上了部分毁灭气息，但归根结底，并不纯粹。达不到天命石那样的极致程度。
即便我努力，刻意向那个与天命石完全相反的方向模拟毁灭气息，最后仍然感觉差了些什么，难以言表。
这能算成功吗？不见得，在这件事上，不圆满，很有可能意味着与失败无异。
“那，接着继续？”薇薇安还真是古道热肠，简直就是像我本人一样操心此事，“我也来一同帮你寻找树种。”
“不需要了，应该已经没有帮助了。最后的这点缺漏，不是简单的种种树就能够解决、填补的。”
本质上，种树只是将树木作为感受器、用来验证、核实我对能力的运用，表面上来看，这些树木是我的实验对象，实际上，真正的实验对象，不是别的，而是我自己的身体。
同时，这段时间内，我的“替身”也彻底打造圆满，再难做到跟进一步的精进、完善。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期待着他能够发挥作用，若满打满算是十分把握的话，我认为替身能够替死成功的可能性占到八成，相当可观。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火烧眉毛。”我抬头远望灰暗的高空。
“该走了。”盘算一番，又快要过去一个月。
简单收拾一番后，我与薇薇安离开了这片寂静安详，无人打扰之境。略感可惜，这里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适合出世隐居。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那份隐居的心情了。至于原因，再简单不过——
若无意外，一个月后，便是魔族大举入侵之时。
亦是“猎魂血枪”被魔君投掷而出之时。
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