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直到手中的皮鞭由于浸透了鲜血而变得沉重,红露火垂才敢停下自己的动作。
眼前的状况不忍直视,皮开肉绽的人面目全非。如果不是松野就在一旁,自己一定会紧闭双眼躲在墙角。
火垂拼命祈祷自己能将这种场面彻底遗忘。
“他死透了?”见火垂的动作停止,松野走上前狠狠踹了鬼八几脚,鞋底上立即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啧,恶心。”嫌弃地将血迹擦去,松野往鬼八身上猛吐几口唾沫。
“就这点能耐还敢和我顶嘴?”
扬眉吐气般的露出一副恶心的嘴脸,松野将尸体身上的枷锁取下。
“晚饭前处理掉,否则今晚别想休息。”抛出这句话之后,松野大步走出暗室,嘴中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待到松野走远,火垂重新将视线转向眼前。
这种场面要怎么收拾呢?
火垂忍不住闭上眼睛。即便如此,浓重的血腥味还是刺激着敏锐的嗅觉,勾起胃液的涌动。
小心翼翼地用麻袋将尸体裹好,火垂向着矿场后的废料区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矿工低垂着头颅,生命力混合血与汗点点滴滴地流逝。
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最终都会死,没有选择的权利。
连自己也是一样。
当初作为起始者登记在国际起始者机构就是因为走投无路。因为饥饿与疾病,自己才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一条鬣狗的道路。
的确没有再忍饥挨饿,但是这并不意味自己摆脱了炼狱。
准确地说,自己是从一个炼狱走到了另一个炼狱。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年。
一年里,松野的本性早就被自己摸透了。
他只是个逃避现实的小丑。
恐惧原肠动物却不敢承认,依靠『**』延续脆弱的精神。他能做些什么?
问到这里,火垂便不再问了,
自己又做得了什么?
东洋滑虫。
没有强力的攻击,没有过人的敏捷,强化再生的自己作为饵食或许更合适。
面对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嘲讽别人?
不能抗拒,不能选择,活在别人的意志下。
火垂痛恨这样的自己。
终于找到一处能掩埋死者尸骸的空地,细碎的岩砾还散发着一缕余温。没有工具,火垂就用手挖出一个浅坑,细小的伤口很快遍布双手。
等到尸体彻底被掩埋,天边只剩残阳一角。
“……”火垂看着简陋的坟包,想着要给他说最后一句话。
呆立良久。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地转身离去,湿热的风擦过脸颊。
晶莹的泪花顿时在空中碎散。
太没用了,对不起……
最后一点暮光被地平线吞噬殆尽,滚滚浓云和着雷鸣自天际涌来。
盛夏的雨如决堤之水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