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改吧。”
因为口袋装不下,我索性就捏着这玩意再次回到了置有巨像的内堂。
尽管它滑溜的外表让人难以把握,但至少它自己已经断绝了逃跑的念头。
在反复确认了暂时不会有人抵达这个房间后,我绑了在这放哨的一个小僧人并堵实严加威胁,将之置于我能看见的地方之后,才拎着那只“蛞蝓”直接进了内堂。
若是要问为什么不打晕他?捅死倒是完全可以,打晕一个人其实没有大多数人想得那么简单,那需要极其大的力道和精准的击打位,任何一个出错不是打不死,就是打不晕,更别提我达不到任何一个条件。
“你自己改,主动点,不要等着我催!”
那“蛞蝓”向地上探了探头向我问道:“您能看得见吗?”
现在的地上没有红色符文带,很明显,这些符文带在没有被激活的情况下,是不为常人所见的,所以若是我现在试图看见这些符文带就必须得换成离态。
不过是否切成“离”那几乎没有的战斗的状态让我十分的犹豫。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大不了一死了之,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切换成了离态。
“看得见。”
“那好,我在上面涂抹涎线,你把与那些痕迹相接的有尖锐角度的字符给擦去就好。”
“怎么擦去?”
“要点强碱性物质。”
真的是很不幸,那“蛞蝓”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让我陷入了极度的为难中。
“去哪找?”
“没有的话那就用用血活化之后再擦。”
“人的血?”
“随意”
“行吧。”我看了眼被绑实了的小僧人,这血嘛,自然不能从我这儿来,刚才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呢。
没有绝对危险的时候对自己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为了防止那个僧人失血过多死去,我只是给他稍微开了个小型创口。
可饶是如此他也是又蹬又摆的,非要逼得我用巽态在他大腿上又开了个更大的口子,被抵着动脉威胁,这才肯颤颤巍巍地安静下来。
总之,我照着“蛞蝓”的指示把所有应该去掉的尖锐角度字符给抹除了,并不多,只十六七个。
“已经完成了,这样就是大人原本吩咐我画的内容了。”
“你跟‘大人’什么关系?”
“它为我主。”
“……行吧,晚上看效果哦,不行就把你给它供出去。”
“我当然不敢骗您!之前那是形式所迫,现在……现在可不一样了。”
“好的,晚上看效果。”我再次强调了一遍。
我在原地待了接近几分钟后放开了那个小僧人,并帮他止了个血之后,便提着这条“蛞蝓”原路离开了内堂,转回塔顶接到了勉强整修完的灰风回到了墨符待着的地方。
而降灵院此时已经因为那个僧人的被发现乱作一团了。
虽然看样子墨符已经醒了好久了,但他很听话地坐在原地等着我回来。
“这是什么?好恶心啊。”墨符显然对我手上这只酷似“蛞蝓”的玩意很好奇。
“稍微自我介绍一下吧,无壳蜗牛。”毕竟我也不知道它具体的是个什么玩意。
“在下不是蜗牛,是蛞蝓。”
还真是蛞蝓嘞?
恶心倒确实,刚才心急没在意那么多,现在看了眼满手亮亮的粘液,和它那斑驳的身躯,膈肌与腹部的肌肉一下子就不安分了起来。
出于礼貌,可不能在人前表现出厌恶。
“好吧,墨符哥你和小灰看住这玩意,别让它跑了,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下一站自然是安德莉亚的家。
当然,不是她本家,而是山上那个小屋。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错,现在的情况可比我原本预计得要好得多,我不仅摆脱了处处吃瘪的局面,甚至一路上都在压制着过去随意灭杀我的两个势力,这是一种复仇的愉悦。
在轻车熟路地翻出安德莉亚家人所藏的钥匙之后,我打开了那扇门。
里面飘着的香气是我不止一次从安德莉亚身上闻到的,这一点母庸质疑。
“安德莉亚,你在吗?”
“嗯嗯嗯?你zhěn么到我家里来rè?”
双手被铁链子拴着的安德莉亚发出了惊呼。
“嗯,你为什么被栓在这里啊?”
我把门带上,取而代之以乾态浮银来给这个房间增添点光亮。
“他们说我被邪灵附体了。”
“那实际上呢?”
安德莉亚貌似对光很是畏惧,双肘并起,以臂障目,并不直视前方。
我遂熄了光,与她一同坐下,在黑暗中交谈。
“我不知道。”
“这里有什么吗?”
“这里一点儿也不好,我们原本住在外面,克洛诺斯大人要我爸爸来这儿,我们就来了。”
“出了什么事情吗?”
“最开始没什么事情,但是过了三个多月,本来应该每月到的税务官还是没来,这个时候我爸爸准备自己出去看看,结果那天晚上就被院里的人逮住了。”安德莉亚的声音里开始多了点哭腔。
不用多说,安德莉亚口中的。“院”相必就是那降灵院了。
“院里的人对你爸爸做了什么?”
“不知道,爸爸回来以后一句话都fù跟我们说每天还有人给他送一叠厚厚的纸,从那以后他每天就是zèi纸上写写画画的。”
“那‘邪灵’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我一讲到这里,她哭得更厉害害了。
含糊中带着几句本土的方言。
“去年年前几天,我想要点酸奶,结果村里没有,爸爸跟我说不能出去,可是我不听,在家里闹,哥哥却真的背着大家出村了。
那天晚上,一堆人突然到了我家里,把哥哥带到了地下,好几天哥哥都没有回来。我爸爸去找,结果被他们狠狠地打了。
但是我到了那里,都是血,还有皮……”安德莉亚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什么皮?”
“就是那种……人……”
“那我见到的是——”
“我也不知道回来的哥哥是谁。”
“后仰!”
那是来自前方的袭击。
好在黑暗完全不影响我对袭击的预知。
乾态。
光明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里。
安德莉亚的兄长,此时正手执柴刀静静地立在那儿。
脸上和煦的微笑和分明刚刚完成挥击的手,像冰火般不容忍。
现在不用再顾忌什么了,我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个村庄的状况,直接开口质询:“你是门里是人吧?”
然而他一句话都不说,脸上保持着微笑向前再踏一步。
“哥哥,你别这样!Μην το κάνεις αυτό!”
安德莉亚被吓坏了,她先是伏在地上,又手足无措凑上前抱住兄长的脚,并反复重复着一句本地人的语言。
而安德莉亚的“兄长”对待安德莉亚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残暴,他温柔地俯下身子,轻缓地拍着安德莉亚的背。
柔和的话语也必定不是什么凶恶恫吓之词。
这一下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
然而当他再次起身之时,安德莉亚用手拽住了她“兄长”的衣角。
安德莉亚摇着头,用眼神制止她的“兄长”。
“喂?这是……”
“呜!”
来自精神上的袭击。
眼睛被疼痛所封闭。
虚弱的感觉极速地扩张到身体上每一个角落。
“瘟疫”的力量和精神有关!
我早该提防的!
安德莉亚的兄长站在了我面前,张开双臂,迎接着我的倒下。
不过我有他不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