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雷尔夫家族的后院诡异的事件,几乎全是集中在那座小山下边的矿洞里。”狄斯拉开了房间里东北角的一扇窗帘,指向了一个隐藏在阴暗沉闷的天空与张牙舞爪的怪诞建筑群一角的不起眼小坡。
稀疏的丛林潦草敷衍地盖在上面。
光秃秃的山头就像个谢了顶的中年人那样不甘但无奈地翘着。
假如不是狄斯指给我看,我想我并不会去注意它。
“矿洞在另一边,上个百年开发的,具体哪一年可能大家说不上来,不过这个名为“斯库拉泪腺”的矿洞是闻名于满世界的,就算是凯法洛岛上桥洞下裹着麻布的乞丐也能自豪地向外人介绍自己家乡的这处矿场。
这是因为那个矿洞盛产一种名为幻海之心的宝石。”
“宝石?扎在身上可以复活吗?”虽然现在我还需要为温饱担忧,但是我相信我迟早能解决这些,将自己的追求提升到为精神享受,因此我对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与幻想的。
“不,我要说他复活不是这个宝石的能力。
幻海之心只是一种装饰品罢了。出名是因为他拥有独特的香味的,听说,就像是将桔梗与薰衣草的混合。
并不浓郁刺鼻,却是甚为勾人,且这种香味对安定人心,保持青春与健康延迟衰老有极其显著的作用,完全能够将40余岁的人带回20岁的青春,光是延缓衰老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女人了吧?是这样吗?”
我察觉到狄斯此时正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一时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回答,便将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浆糊一股脑的抖给了他。
“大概……是这样的吧,毕竟这种生态下的社会好看的脸是金钥匙,毕竟这是女人与生俱来挂在脖子上的财富,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追求的啦……哈哈。”
“你可真是不诚实。”狄斯摇了摇头,但也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为什么,重新把话语抬回了矿洞上。
“不光是这样,天蓝澄澈的外表也让它成为贵妇人们手中的炙手可热的宝贝,直到现在它也是权力与财富的一种象征。
由于开采量并不大,当时一块50g未经打磨的原石就能卖上20000第纳尔。”
“啊!两万?这什么啊?够我吃上6年今天的好饭菜了了都。”
“不不不,当时是罗尼科第纳尔,与现在发行德诺第纳尔的兑换比是1比1.6,所以大概你6年是吃不完的,这还只是没加工的,大师们手里深加工出来的上二三十万都是很正常的。”
天哪,就算按照神父给那晚付的工资来计算,要攒够这些钱也得不吃不喝二十多年,普通民众或许倾其一生也无法摸到“有钱”的门槛。
“嘛,穷人花钱就是犯罪,富人使钱就是乐趣。”我是穷人,当然理解不了犯罪的乐趣。
“若影妹妹你也想要的吧,说不定我待会还能捡一点给你呢。”墨符丝毫没有注意到现在的话题已经偏离了刚才的活死人反倒是津津有味的听起了宝石。
“不,我要那个东西干嘛啊,听话,不要乱跑,这么贵重的宝贝哪有那么容易让你捡到,你能平平安安地我就很开心了,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那好,我以后拿钱买好了,我印象里见过有人戴这个的。”
“不用啦!你是想看着我被人排着队打劫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力量却搂着大宝贝那多危险。”
“这有什么。”墨符满不在乎地说,“我会保护的啊,到时候我想事情解释清楚了,你就可以住我家里去,我家很大很大的。”
“谁要去啊!”自从上次在波林西顿被诬陷绑票以后,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想着去任何宫廷了!林子越大怪鸟越多!
“为什么啊?如果若影妹妹你要是不想去我也可以给你盖一个大房子呢。”
“我才不要……呃……诶?等等,是真的吗?真的送吗?我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行了。”狄斯打断了我们。
“我继续说事,虽然矿给岛上带来了大量财富,但至少在50年前那个矿就已经被废弃了,原因就是我要说的活死人事件。”
听见话题转回正轨,墨符立刻严肃地正襟危坐了起来。
“呵呵,小孩子嘛。”我在心里笑了笑。
“整个事件的开端是几个矿工的失踪,他们在没有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消失了。
但这几场孤立的小事件没有立刻引起太大的风波,直到有人声称午夜时分有看见那几个失踪者在矿洞里面出现了,这才引起了重视。
起初大家疑心是那几个人藏在矿洞里面伺机偷宝石出去卖钱,便开始日夜轮班地在整个矿洞内以掘地三尺的态度逐地搜寻,然而从那时开始,不仅失踪的人开始增多,而且传言也愈来愈恐怖了。
先是有人声称坚实的地面化为难以脱离的逃跑的沼泽,将人活活分解成一摊血水吞噬了进去。
随后又有人说矿洞的墙壁上偶尔会渗出血来,还煞有介事地展示给了工友们。
大家那才开始相信那是山洞在吃人。
工人们的精神状况也开始每况愈下,逃跑的事情实有发生。
直到一天,有一个因为去镇上赌钱喝醉了酒而晚归的矿工,看到一伙身着矿工制服人从矿洞中排着队缓缓走向集体宿舍。
倘若是清醒的,那么他或许会怀疑明明晚上是不上工的,却还有那么多人从矿洞里出来。
尚未醒酒的他跟了上去,走在了队伍的末尾。
‘啪嗒,啪嗒’直到他注意到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Σ(@ロ@;)“呃呃呃……又来?这个岛怎么处处是诡异啊。”
“嗯?你害怕了?”狄斯的语气里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劲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若影妹妹不要怕。”
这两个男人拥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
“我当然不怕,继续说呗,这点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过。”
回想起在降灵院的尸堆里和不可见的敌人作战的经历,我虽是一阵冷汗直流,但是却有一种自豪感:瞧,我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冷静思考对敌呢!
当然那是近在咫尺的危险逼出来的,如果是现在这个状态,我很难保证不会发抖。
“凯法洛岛夏日的晚风还是很醒酒的,醉酒人的目光在不断拂来的微风下略减了丝毫,除却那诡异的脚步声,他也开始注意到那些人的身高似乎不太对劲,褴褛的衣衫和根本不起伏的身体。
一身冷汗让他彻底摆脱了酒精,但是脚底的一滑让他再也无法平静,因为他看见了那些人的双脚,深深地陷在了地里。
而回过头的是一张又一张破损腐败的失踪者脸庞。
那个矿工撕心裂肺地喊叫着,逃离了那里。
他向工友们诉说了所见所闻,但几日之后他的尸体在家中被发现了。
据说是因惊吓过度而死,很快他的家人就葬了他,结果不到三天,就有人声称看见了那个死去的矿工,而未曾被凿开的坟墓里,尸体也确实不翼而飞了。
接下来的事情没人说了,随着事态越来越难以控制,矿洞最后被关停了。
据说为了防止影响宝石的销量这事也被锁了,不过至少现在从来没有人传出过宝石有危险或者其它的什么后续事件,所以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什么嘛,不过是都市传说一样的虚假玩意嘛!”
“不,我觉得真实性还是挺高的,50年前的凯法洛岛正处于伊塔克家族的统治之下,这个家族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历史悠久,在古罗诺将凯法洛岛纳入统治之前,便已经统治此处千年。
悠悠亘古,其中往事难以论说。
虽说囿于政治体制,古罗诺对远离大城市的地区管辖力本来就并不强大,但凯法洛在缺乏集权的地方之中也绝对是最为自治的那一类。
只需按时缴纳税率以及提供士兵的契约让凯法洛比起帝国辖下的臣更像是一个作为附庸,浑然天成的小王国。
正巧,在那件活死人事情发生时的那一任岛主安德罗尼柯·伊萨克是个沉醉于神秘学的恶魔,他追求着难以想象的神明与虚无缥缈的永生。
他以一切难以想象的恐怖刑罚折磨着忤逆之人,横征暴敛,偶语弃市之事也时有发生,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宅邸之中,即使是岛上最具反抗精神的勇士对于他的暴行也不得不三缄其口。
安德罗尼柯依仗着自身作为超凡者的绝对武力去消灭一切异议之人。
直到这座岛的上一任领主,也就是第一个成为这里主人的雷尔夫将之除去。”
“什么意思?”
作为东方人的墨符对于这边不同的姓名体系显然没有完全适应下来,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狄斯:“上一个雷尔夫?”
“嗯,雷尔夫家族到此之后的第一任家主是马可厄斯·雷尔夫,是现在满世界找我们的泰勒斯·雷尔夫的父亲。”
墨符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原来雷尔夫是姓氏啊!”
“是的,故事得从马可厄斯·雷尔夫这个人开始,50年前,一个极为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海滩上,许久未刮的胡子与久欠打理的散发在海水中过了一遍之后,滤下了细密的沙粒与海藻。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想除了他本人恐怕没人知道。
马克厄斯,这位平白无故的外来者,正是他释放自己恶魔本性,向人世间施展邪恶绝佳的材料。
不过想必你们也能猜到他肯定没事,对吧。”
墨符抢先回答:“那是当然,他要是死了,那现在的雷尔夫家族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马可厄斯杀死了那个可恶的暴君?”
“嗯,是他杀的,不过还没到时候。
他们似乎达成了一定的合作事宜,具体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二人开始频繁地前往岛西的那片丛林。”
“岛西?那个诡异村庄的所在地!?”
因为之前车夫说过去码头是往东走,那么岛的另一段一定就是岛西了,况且就我在山上俯瞰岛屿时几乎看不到除了我所站立的地方以外周边有什么密林。
那么岛西密林极有可能就是指那个村庄所在地。
“你是说伊苏尔?这名字还是位传说英雄的,用来替代镇压以前那个又怪又不吉利的名字,那可是个怪地方,还是别去的好,不听话的外地人可不少,活着回来的也没听说过有正常的。”
“其实……”
“好了,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你们要去自己去,我可不去。”狄斯打断了我说的话。
————————
正文无关:考前抽空更一点,这次比较多,4000字的,算2章好了,我怕考完以后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