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凡登上绝情崖山门的时候，是清晨时分。
如今，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皓月当空，繁星璀璨。
按理说，无论是哪门哪派，这个时候山门都应该是一片寂静，只剩虫鸣与风声。
可是这绝情崖上，却是灯火通明，所有的姑娘们都在相继奔走，好不热闹。
尤其是位于正中间的掌门大殿，最是热闹。
里面不仅有传话的，有抄录的，有迫不及待等更新的，还有专门给牧凡掌灯和端茶递水，洗水果的。
如此这番景象，要是让其他男弟子们看见，怕不是要直接惊呼一声，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牧公子，这是绝情崖上上好的紫云花茶，请品尝。”
“嗯嗯嗯，好好好。”
牧凡头都没抬，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而那位美艳至极的绝情崖弟子，忙不迭的继续倒了一杯。
“牧公子，这灯芯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我再给您换一个新的。”
“好，就是换灯的时候一定小心，别把蜡渍滴在纸上。”
“牧公子请放心。”
一阵忙碌之后，又一个崭新的烛灯端了过来。又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姑娘，稳稳的端着灯，好方便牧凡继续绘画。
“牧公子，刚洗的水果端来了，您......”
“放在一边就行。还有，如果有洗脚水的话，给我端一盆过来。我坐的时间有些长了，脚有点麻。”
“请牧公子稍等片刻。”
半炷香之后，一盆飘着花瓣，能够缓解疲劳的淡蓝色洗脚水被端了上来。
一位胸前颇为丰硕的姑娘，直接挽起了袖子，蹲了下去，用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帮牧凡洗脚按摩。
柔软的小手，不断在牧凡的脚掌与脚趾缝隙中来回游动。轻压揉搓，按得牧凡十分舒服。
差一点就要舒服的喊出声来了。
此时此刻，整个绝情崖的姑娘们，都在为了牧凡而服务。
可是她们却没有半句怨言，甚至可以说，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至于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让牧凡用最快的速度更新，然后她们好看接下来的内容啊。
这十话的内容，她们可是等了好几个月呢，没有更新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啊。
其中的辛酸与烦闷，和眼前的侍奉比起来，简直没办法相比。
终于，牧凡画好了第三话，连忙递给了身边早就等候的姑娘。
“这是第三话了，赶快拿去抄录，千万别把原稿弄脏了。”
牧凡说完，便飞速拿过一张新的宣纸，叼着笔杆，思考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而这位姑娘，手脚麻利的将刚画好的十几张画纸，递给了后面不远处，等待抄录的弟子们。
半个时辰之后，新鲜出炉的最新一话，便从掌门大殿中传开了。
几个率先看完更新的姑娘们，连忙奔走相告。
“最新一画的内容！女主角发现母亲与自己的亲弟弟，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女主角的心上人，只是被他们操控的棋子！”
结果，一时激起千层浪。
整个绝情崖，瞬间沸腾起来。
“我早就知道，女主角的母亲不是好人！真让我说中了！”
“只可惜了那女主角，竟然一时愤怒杀错了人，亲手杀掉了此生挚爱。真是可悲可叹啊......”
“那女主角知道了此事后，要如何行动啊？！是要继续报仇，还是要原谅自己的血亲？！”
“当然是报仇了！此仇不报，何以慰藉她心上人的在天之灵！”
“我倒是觉得不应该复仇，母亲与弟弟已经是她这世上唯二的血亲了。把她们杀了，那女主角可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无论是女弟子，还是长老，早就在掌门大殿门口讨论的火热。
或者是回味着剧情中人物之间的悲欢离合，又或者是讨论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总之，热闹非凡。
很快的，更新的内容被姑娘们彻底消化完毕，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牧凡身上。
“牧公子新一话的内容，还没画出来吗？！”
“就是就是！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
“快进去问问，牧公子画的怎么样了！”
几个小姑娘拎着裙子跑了进去，不多时间便从里面挤出来。
“牧、牧公子还没画呢！还在构思剧情！”
此话一出，掌门大殿外，一片哀怨。
“牧公子，画的也太慢了吧！”
“实在不行，我进去帮牧公子画吧！我入山门之前，也算是凡间有名的画家。”
“牧公子说了，原稿必须他亲自画才行。否则，就少了几分韵味。”
几个姑娘们纷纷赞许点头。
不愧是牧公子，真是个有品位的少年郎君。
......
和外面的息壤热闹不同，此时掌门寝室内，却是非常的清净。
此刻的红渊，正泡在花瓣浴之中，用小木舀不断将温热的水，淋在自己身上。
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披在浴桶之外，有两位美丽的侍女为其梳理。
红渊将自己的右腿从浴桶中抬起，用玉手轻抚着白皙光滑的小腿。淡蓝色的水珠，顺着小腿的完美弧线缓缓移动，最后滴落在桶内。
啪嗒一声，清脆无比。
浴桶旁，薄纱账外，是跟随红渊时间最长的长老，司秋。
司秋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忽然说道。
“掌门，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薄纱账内，红渊的声音响起。
“司秋，你指的是什么事？”
“掌门还真是明知故问。我说的，当然是牧凡和凤舞九天绘本的事情。”
“哦？此事有何不妥？”
司秋思索些许后，又反复揣摩了一番措辞用句，这才开口。
“我们绝情崖，向来讲究斩七情，禁六欲。如今这凤舞九天中的恩怨情仇，已然在这些弟子们的心中，扎下了情愫的种子。如此这般，岂不是与咱们的立教之本相违背？”
薄纱账内，传来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司秋，你可知道那山门大柱上的十六个字，是谁刻的？”
“回掌门，是您的母亲。”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红渊再次开口。
“我的母亲年轻时为情所伤，心中恨怨难平。为了斩断情丝，逃避痛苦，这才创立了绝情崖，并在山门处刻下了那十六个字。可是，只有我知道。即便我的母亲在绝情崖修炼百年千年，仍没有彻底断绝情感。夜深人静之时，我仍能听到母亲在梦中，呼唤着我父亲的名字。”
司秋没有言语，继续望着天空。而红渊则继续开口说道。
“斩七情，禁六欲，说着简单，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真正能做到的，不是在万生寺当和尚，就是去了道生观做尼姑去了。虽然那些长老和弟子们，成天将绝情崖的教条挂在嘴边，誓要斩遍天下负心郎。可是恨与怨，不也是情感吗。”
“如今，我已经成了绝情崖的掌门，这千百年来一直不变的教条，也该改一改了。我希望绝情崖的姑娘们，各个都是敢爱敢恨的女侠。而不是只知道复仇的行尸走肉，又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门派修炼的宅女。”
司秋释然一笑，淡然开口。
“所以掌门，你其实是有意利用了牧凡的绘本，将情感的种子洒在这些弟子的心里，是这样吗。”
“当然。而且，这绘本也是一个契机。一个让绝情崖的姑娘们，了解山门外大千世界的契机。事实上，也正是出于这点，我才亲自去万仙盟，将灵境大会的地点，挑选在咱们绝情崖的。”
“等灵境大会召开之时，会有万千修士齐聚在绝情崖。到时候，他们就是一扇扇窗，让绝情崖上的姑娘们，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窗。”
说完这些，红渊也已经沐浴完毕，一身素衣从薄纱账内走了出来。白皙的双腿上，还挂着几滴水珠。
“司秋，我且先行睡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掌门，你不去看看，牧凡更新的故事吗？据我所知，掌门您对凤舞九天的故事，也颇为上心。”
红渊走到了司秋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背着手看向窗外。
“不了。我要是去了，那些小姑娘们又该拘谨了。今天晚上，就让她们好好热闹一下吧。至于更新的故事，就等牧凡他全部画完，我再拿过来看吧。”
“是。”
......
之后，牧凡一直坐于案前，笔耕不辍。
身边侍奉的姑娘们换了一茬又一茬，砚里的墨也是填了又添，画废的纸都快有一人高了。
终于，在牧凡踏入绝情崖之后的第四个日出之时，牧凡将最后一话画完，然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就是全部十话内容了，请你们务必妥善保管原稿。”
将原稿递给身边的小姑娘后，牧凡便要起身活动一下。结果刚站起来，身体里积累的疲惫便一涌而至。
下一个瞬间，牧凡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直接栽倒下去。
还好，一位有着丰硕胸脯的美丽姑娘，及时接住了牧凡。而她那柔软的胸脯，自然也就成为了牧凡的枕头。
这位姑娘，并没有因为牧凡贴在自己胸前，而产生半点的厌恶和不悦。反倒是温柔的摸了摸牧凡的头，对周围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牧公子连夜赶稿过于疲劳，已经睡下了。我且扶牧公子去里面休息，姐妹们切勿弄出声响，叨扰到牧公子。”
“是......”
随后，又有两位姑娘走了上来，三个美女搀扶着牧凡，向里面走去。
而大殿内，尽管人流拥挤，可是却极为默契的没有人说话。只有正在抄录的姑娘们那里，传来笔与纸之间的轻微摩擦声。
自此之后，牧凡那如同雕塑一般，伏在案前挥笔如风，连续数日始终未眠，直到体力燃烧殆尽的故事。将会和绘本凤舞九天一样，牢牢的刻印在每一个绝情崖弟子的心中。
而牧凡这个人，也彻彻底底成为了她们心目中的偶像。
虽说绝情崖之上，皆是被情所伤之人。可是牧凡与他的凤舞九天，却让这些姑娘们重新相信，这世上，还是有优秀的男人的。
就像牧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