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服就来打我啊！”
“好家伙！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到满地找牙！”
“今天的新闻速报你看了么？”
“看了，听说最近那些KYU又在闹事了……”
耳边充斥着这些喧杂，我走在第二大街上。
我的手里捏着一张职务介绍所人员为我画的简略地图，那略有弯曲的直线让我想起了我初中时画的数轴。
“都走这么长时间了，到底在哪啊？”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我依稀记得工作人员在我出发前告诉我，那家酒馆离职务介绍所并不远，很容易就能找到。
不过我都走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到，我现在真怀疑他是不是以为我有X德导航。
我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地图，和附近的路况相比较，也差不了多少，我确实在第二大道，只是我到现在都没看见一个酒馆。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一个交通岗口，红绿灯闪烁着，车流时断时续。
我站在斑马线的一端，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夕阳褪去亮黄，只留下山边一抹残红。
“啊，绿灯了。”
我走过斑马线，继续寻找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黎明酒馆……黎明酒馆……”
我不断地念叨着酒馆的名字，盼望着它快些出现在我眼前，毕竟谁也受不了在盛日下走上半个下午，而且路边还没有出售冷饮的自动贩卖机。
正当我快要抓狂的时候，一辆货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带起了路边的一片尘灰。
“咳……咳咳……”我闭上眼睛，边咳嗽边用手挥去缠人的灰尘。
而就在我再次睁开眼睛之后，马路对面的一个牌匾给了我一阵精彩的视觉冲击。
白色的光，“黎明酒馆”的字样，正映在我的眼前。
“这……就是啦？我记得我刚才还从那边走过去的来着……”
也来不及再多想什么，我穿过了马路，奔向对面的那个酒馆。
活受罪的徒步旅程终于要结束啦！
可是，当我跑到酒馆的玻璃门前的时候，我却没来得及刹住车，一脸拍在了结实的玻璃上。
“奇怪……怎么推不开啊？”
我用力地推着玻璃门，本来是可以轻易推开的双扇玻璃门，可它现在像是被锁上了一般，任凭我怎么推搡，它就是不为所动。
直到我看到了门把手上挂着的营业时间时，我才顿时明白。
酒馆五分钟前刚刚关门。
“呜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赶巧啊……”
内心痛呼着，我缩回了贴在玻璃门上的脸，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不过为什么打烊了还不关灯？明明屋子里亮的很，可就是没有人影。
山边的残红也消退了，此时天空只剩下了浓稠的黑色。
“难道我要在这里过一夜吗……别这样啊……”
正是秋季，夜里凉气的威力不容小觑。
脸上感觉有一股冷风刮过，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找个酒馆的工作也会这么难，我甚至有点想温暖的被窝了，只可惜现在回不去。
“啊，这怎么还坐着一位啊？”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听起来这人至少也有四十好几了。
我回头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中年大叔，而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人站在门前。
他穿着深色的外衣，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双手放在兜里看着我。
“你是……”我轻声问道。
“啊，我是老叶，这家酒馆的老板。”他说道。
老板？看着还挺年轻的，也许是我刻板印象太重了。
我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我是纪晓谭，想来酒馆找份工作。”
说完，我递上了职业介绍所的信。
老叶接了过去，打开信封看了两眼，说道：“嗯，居民委员会的信。”
“……啥？居民委员会？”我心生疑惑。明明是从职务介绍所拿到的信，怎么还成了所谓“居民委员会”的了？
老叶听到了我的疑问，他收好信封，对我说：“你去的职务介绍所是居民委员会的附属介绍所，所以这些信件当然以居民委员会的名义签署了。”
听着还真有点道理，只是“居民委员会”这个名号现在听起来怪怪的。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晚上七点。
“既然是来应聘的，那就进来吧。”老叶推开了玻璃门，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跟着老叶一起进入了酒馆。
门把上摇晃的营业牌子被老叶一手取下，随后被放在了一旁的长桌上。
“你什么时候坐在门口的？”老叶问我。
“大约五分钟前吧。”我答道。
“是不是以为酒馆打烊，要在外面坐一晚上？”
“嗯……”
说真的，要是在外面待一晚上，我明早还不得被冻个半死啊。
“其实我们刚才只是暂时关门而已，”老叶笑笑，“下一个营业时间段开始了。”
说完，老叶喊了一句：“小楚！换牌子！”
从里屋传来回应，“来啦来啦。”
一个女生走了出来，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牌子。
不过我并没看到牌子上的东西，因为我的眼睛早就被她的面容吸引过去了。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以前在校园里也碰到过一些女孩子，但没有一个能让我像现在这样移不开眼。
“她是……？”我悄悄问老叶。
“啊，她是个实习生，一个月前来的。”
实习生？原来到这个酒馆工作的新人被称为实习生吗？
老叶看出了我的疑惑，“实习生。因为新人刚来酒馆，不知道你擅长哪方面，所以就安排这么个过渡角色来看看你到底能胜任哪项工作。”他慢条斯理地为我解释。
“哦……”
头一次听说酒馆里也可以有实习生，这个称呼要是放在大公司里我绝不会这么疑惑。
“那我……现在可以干些什么呢？”
老叶停下脚步开始思考。
“有什么特长么？”他问道。
“呃，会用PC-1033算不算？”
“PC-1033好像是智体计算机来着？”
“对，我专门学过那个。”
“我这有一台，不过它的智体出厂设置是个话匣子，一般是小楚拿去和酒客聊天用的。”
“啊……这样吗……”
“但我看你精力挺充沛的，要不就先做几天清洁工吧。”
“……可以。”
我就知道得让我干这个。
“不过你也别担心，得慢慢来，等我看到了你的闪光点之后，我会帮你安排一个好职位的。”
“那就谢谢老板了。”
“别那么见外了，既然都准备融入酒馆了，那就叫我老叶吧。”
说完，老叶走上了楼梯。
但在楼梯口，他又转身对我说：“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等会来我的办公室领个东西吧。”
“哦哦，好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观察起了这家酒馆。
黄色的灯光打在浅灰的墙面上，在排列整齐的桌椅间投下块块光斑；肩高的隔墙上有着一簇簇小花，朵朵馨和柔丽，一看就被照料得很好。
不远处的吧台上摆着一台收银机和一块与之相连的无底座框式显示屏；那是时下最流行的2E3T特质计算机，主机箱仅有一部手机大小，性能丝毫不差于台式机。我猜这台特质计算机的主机箱肯定藏在了那台收银机里。
吧台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吧台，不过这个吧台不是收银结账用的，而是为只喝酒的酒客提供高级酒水的地方。远远看去，繁杂的酒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外行人看了都直呼头晕。吧台上摆着一个不大的扬声器，那也许是和PC-1033相连的吧。
正在我看得出神时，被称作小楚的女生早就坐在了我的对面。
“嗒！”
一个响亮的响指，我再次回过神来。
“你又出神了。”她提醒我。
我刚想说些什么，但当我看到她那副可爱的面庞时，我的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像吃到鱼刺了似的……”她看着我手足无措的表现，笑着问我。
“啊……没什么……”我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终于在她面前说出了第一句话。
“但是看起来倒像有什么一样……”她歪头嘟囔着，不过她很快地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对我伸出手，“我是楚雨霖，来这个酒馆只有一个月，目前还是个实习生。”
我看着她的手，也缓缓地伸出了我的手，但在即将握上去之前，我的手停住了。
“不……别这么慌张……！”我极力地劝说自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显得这么失态。
最终，我还是克服了心里的波澜，握住了她的手。
好软！好舒服……感觉手里像是在握着一朵云。
“咿啊……”她尖叫一声，“别这么突然就握住啊……”
我听了之后，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喂！怎么像个变态一样啊！难道你就这么渴望女孩子的手吗？”
心里一直在责怪着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礼，不过说实话，她的手真的好软啊……
“咳咳，那个……你叫？”楚雨霖接着问我。
“啊，纪晓谭，如你所见，刚来这里应聘。”我连忙回答。
“看你急的……刚才的事我不应该有那么大反应的，但是你就这么突然握上来了……”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啦，怪我动作那么突然。”
“好了好了，既然握都握了，那就说说感觉吧。”
“……哈？”
没搞错吧，被我这么无礼地握手之后，居然还会问我的感受？
“呃……很软。”
“就这些么？”她笑着点点头，用柔黑的眼瞳望着我。
“还有……很暖和，嗯……”我都快语无伦次了。
“要不要再握握？”
“什……”
为什么？没有理由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请求。
“这里又没人，握一握没关系的，因为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我还是头一次碰到。”
嗯？我真有她想的那么纯真吗？看来自己的男子本性还没显露出来。
我再次伸出手，慢慢地握住了她的手。
唔，真的好软……没人会相信这个女生干过活，除了关节和指骨，一点坚硬的地方都没有，犹如雨后天边飘过的丝丝细云被握在手中，万物之间的摩擦力也仿佛消失了不少。
“你……干过清扫之类的活吗？”我问她。
“有啊，基本上刚来的那几天都在干这些活。”
“但你的手怎么这么……”
“还是很软对吧？我妈妈说我从小手就很软，就连家务活都没在我的手上留下一点茧子。”
“这是什么特殊能力吗……”
“也不算什么啦，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也习惯了。”
“是吗……”
“你的按摩手法很不错。”
“什么？”
“你揉得很好啊，正好今天一直在收拾酒架，手都酸了。你这么一揉，酸痛都消失了。”
我在揉她的手？
低头一看，我的手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揉她的手了！
我马上松开了手，脸上火辣辣的。
“怎么了？”她看着我问道，“又这么突然……”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没注意到就揉上你的手了……”
“什么嘛，这点小事……”她微笑着，站起来，“好了，我那边还有几瓶酒要放起来，等会你就帮忙把地面拖一下吧。”
她走掉了。
我坐在原位，呆愣愣地望着酒台后楚雨霖忙碌的身影，刚才的事也都快记不起来了。
“真是的，还发什么呆啊。”我自言自语，站起来去找拖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