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蒙在鼓里？难道你们还有事在瞒着我？”
韩岚抱着胳膊，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这你该去问方夏彤或者姜小蕊，但不是你身边的那个。”
接着她就不说话了，看着尴尬地杵在那里的方夏彤，裴乐欣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表情，她的脸上似乎写满了埋怨和不安。
难道方夏彤真的有事瞒着自己？裴乐欣如此想到。
“忘记，”方夏彤最终缓缓说出口，“魔女大战之后，人类关于魔女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你也没有例外，魔女大战会在一年之后开始，结束后你记忆中有关魔女的部分将被尽数更改。”
“为什么这件事你不早点告诉我？”裴乐欣看着方夏彤，她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是姜小蕊嘱咐我的，那是厄休拉搬过去的第一天，姜小蕊让厄休拉给我带过话，如果我，或者厄休拉把这件告诉你，她不会放过我们，虽然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很有趣，而且告诉你的话，你大概会变得很可怜。”
方夏彤只是这样说，裴乐欣沉默了一下，看着韩岚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现在知道了？如果有这个觉悟的话，就把那个孩子交给我，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正如方夏彤说的，这孩子现在不适合魔女的法则了，所以我会接手保护她，这是对她，也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做着这样的打算吗？”裴乐欣终于知道韩岚做这一切的目的，即使自己不同意，那知道了一切的姜小蕊，也自然不愿意让他和裴玉卿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姜小蕊已经开始微微向前，逐渐靠近韩岚，突然裴乐欣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拽到自己身后，微笑着的韩岚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可能会忘？”裴乐欣护着身后的姜小蕊，死死的盯着韩岚，“你是不是把人看的太简单了，拼命想记住的东西，就算在一瞬间忘记，也迟早会想起来的。”
“你太天真了。”
“天真是人类的特权，不是吗？”
韩岚并没有生气，在她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惊讶，接着变成了一种释然。
“我早该知道这个结果的，既然是姜小蕊看上的家伙，那自然也不会让人省心，”韩岚叹了口气，“但姜小蕊是靠着她的实力在任性，你的又如何？既然现在你没有这个觉悟，那我来帮帮你好了。”
“你要干嘛？”方夏彤突然挡在韩岚面前，“我说了，如果他在这里死了，我没法和姜小蕊交代。”
“变得硬气了啊方夏彤，原来你的甚至都不敢站在我面前，就为了这个小家伙？”韩岚皱着眉，看了裴乐欣一眼，“这家伙究竟有什么好的，你和姜小蕊都愿意站在他那边。”
韩岚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让人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倒不如说那张脸和小恶魔不一样，她的心思要比小恶魔复杂的多。
“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蛋，我只是不想惹恼姜小蕊而已。”
“但现在姜小蕊不敢出来，我只说一遍，让开。”韩岚的一句话在方夏彤面前充满了压力，裴乐欣甚至能看到她在微微地颤抖，但她依然没有让开。
“和她没关系。”裴乐欣一把将方夏彤推到旁边，他的手碰到方夏彤肩膀的时候，她的肩膀又冷又硬，像是一块木头。
“你能这么想，倒是省了我不少的麻烦，”韩岚从裴乐欣身边走过去，她看了姜小蕊一眼，然后打开门，“想好了就来后院找我，别耍花招，凭你们是走不出这里的。”
韩岚说完，就消失了，屋子里只留下裴乐欣、方夏彤还有姜小蕊。
裴乐欣刚想要跟着韩岚的脚步一起出去的时候，方夏彤缓过劲来，她挡在裴乐欣面前，向后推了他一把。
“你疯了吗，她可是唯一一个能在力量上和姜小蕊硬抗的人，你连我都打不过，是不可能赢过她的。”
她垫着脚，攥着裴乐欣的衣领，他没有反抗，只是在死死的盯着她，很快，她攥拳的手放松下来，顺着他的身上滑了下去。
“我才不要管你了，显得我和傻瓜一样，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裴乐欣没作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姜小蕊，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那家伙不会像我一样对你放水，情况不对就投降，之后的事情我想办法。”
裴乐欣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姜小蕊从房间里出去，待在房间里的方夏彤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你想要回家吗？”
面对着裴乐欣的提问，姜小蕊没有说话，她安静地踱步，裴乐欣跟着她一起放慢了脚步。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坏人，她没强迫我，只是和我说了一切，希望我自己做出选择。”
“可她现在就是在强迫我留下你。”
姜小蕊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慢慢说道。
“我不知道，或许她只是觉得自己是在保护乐欣哥，还有我。”
“所以你其实也是想回家的对吗？”
姜小蕊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回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带着你回家。”
“万一，我是说万一，乐欣哥真的会死吗？”姜小蕊紧紧攥着裴乐欣的手指，然后盯着他的脸，“我不想一个人回家，一定要带着乐欣哥一起，我答应过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乐欣哥一起回家。”
他摸着姜小蕊的头。
“当然不会死的，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带你回家。”
姜小蕊不再说话，她答应了一声，继续攥着裴乐欣的手，跟在他身边，她不再颤抖，仅仅是因为的一句话，就像小时候他呆在裴玉卿旁边那样。
裴乐欣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说，都已经是这个世界无法扳倒的常识。
按照韩岚说的，他们两个去了后院，空旷的后院，只有一条长椅，还有一个比姜小蕊还要小的女孩坐在上面，旁边坐在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
女孩似乎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声音，韩岚蹲在她面前，用手语和女孩攀谈着，女孩看上去很开心，她脸上带着笑。
即使她们之间的交流其他人根本就无法看懂。
看见我之后，韩岚对那个稍大的男孩，低声说了些什么，男孩点点头，拄着拐杖从长椅上站起来。
女孩搀扶着腿脚不便的男孩从他们身边擦过，相遇的时候女孩还对裴乐欣露出了笑容。
韩岚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他们两个离开后院。
“他们两个是好孩子，”韩岚就像是在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也有决定自己如何活下去的权利。”
即使已经看不见那两个孩子，但韩岚还是注视着那边，就像是在看自己孩子的眼神，也许，这里每个失去家庭的孤儿，已经全都变成了她的孩子。
“你或许是个好人，孩子们都喜欢你，但正如你说的，小蕊也有她自己决定的权利。”
她没回答裴乐欣的问题，但她的手上黑雾已经慢慢开始汇集，由浅到深，逐渐变成一柄镰刀的模样，虽然那柄镰刀还显得模糊不清，在风的作用下还有些扭曲，但裴乐欣知道，如果他用身体碰上去的话，就像方夏彤说的，会死。
“可他们终究是孩子，有的时候，她们做出的选择还需要帮助，就算你说了这么多，其实你不也只是个孩子吗？”
韩岚对着裴乐欣伸出手掌，即使到最后一刻，她也希望裴乐欣能改变主意，但裴乐欣没有对她伸出手，她笑了一声，又将手缩了回去。
“不了，即使是孩子，只要相互依偎的话，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我的姐姐教会了我这些。”
他将姜小蕊放在了刚刚的那条长椅上。
“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姜小蕊点点头，她微笑着，因为她知道，裴乐欣答应过她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毁约，即使他曾经骗过她无数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