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学回家的裴乐欣吃完了晚饭，开始着手收拾起一个粉色的小书包，还不到一本教材书大的书包，在裴乐欣后上就像是一个玩具。
“铅笔，橡皮，尺子……”裴乐欣往里面整齐的塞着东西。
“还有这个！”姜小蕊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塞进书包。
裴乐欣将笔记本的位置放整齐：“真的有必要吗，只是去参加入学考试而已，还没到正式上学的时候，随便一点就好。”
“要正式一点，才能给老师好印象，随随便便过去的话，那老师就太可怜了。”姜小蕊不满的说道。
他们要为了姜小蕊的小学入学做入学测试，但什么背景资料都拿不出来的姜小蕊，唯一能接纳她的学校，大概就只有那家了。
他们收拾好了东西，裴乐欣背起书包，姜小蕊戴上裴玉卿为她新买的小帽子，对着镜子一次次整理她胸口处的蝴蝶结。
“该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公交了。”
“等等我，马上就好。”
姜小蕊最后一次将头发搞乱，然后用手梳出一个自己看着还算满意的造型。
他们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姜小蕊对着裴乐欣重复那些他们已经彩排过好几遍的作品，还有一些普通小学生的问答，姜小蕊回答的异常流利，毕竟经常和裴玉卿在一起，她总会在自己空闲的时候指导小蕊学习。
他们最终在韩岚的福利院门口下了车，几个孩子在门口拍皮球，看见裴乐欣和姜小蕊过来，他们主动让开了路，因为姜小蕊在这里演过话剧的关系，所以孩子们熟悉的和她打着招呼，心情看上去不错的姜小蕊也招手回应。
裴乐欣领着姜小蕊去了韩岚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
“请进。”
韩岚正坐在椅子上，戴着眼镜，整理着面前一大堆散乱的文件。
“我把今天的事情给忘了。”韩岚像是刚想起来，她摘掉眼镜，对着她对面的那把椅子。
“请坐。”
“谢谢。”
姜小蕊坐在上面，裴乐欣则坐在不远处的等候区，但他实在是等不及，于是站了起来，站在姜小蕊身后，韩岚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这么做。
“我看看。”韩岚翻开一本名册，从里面找到了姜小蕊的名字，是她的一页简历，她推了下空气眼镜，看了看姜小蕊那副充满自信的表情，合上了那本花名册，“你是想入学我们的学校吗？”
“是。”姜小蕊略发紧张的说道。
“那我问个问题。”韩岚一本正经的说道。
姜小蕊挺直了身子，紧张的扣着自己的手心。
“如果你会超能力，你怎么看待这份能力？提醒一下，我问的不是你会用这份能力做什么，而是想问你，觉得这份能力怎么样，你是喜欢还是讨厌。”
韩岚的问题超出了裴乐欣的预料，这样的问题已经已经不能算是小学生的入学考试了，说是哲学问题也根本不为过。
姜小蕊明显也傻了眼，她偷着看向裴乐欣，但裴乐欣也同样显得无奈。
“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裴乐欣给了韩岚一个不解的眼神，她只是投回了一个平常的微笑，看向姜小蕊。
“超能力……很好。”姜小蕊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可以帮助别人，也很方便，所以喜欢。”
姜小蕊明显是跑题了，但对于这样一个孩子，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难了，韩岚故做样子的在纸上随便画了两笔，然后站了起来。
“恭喜你合格了，你已经是我们学校的一员了，刚刚看过你的入学答卷，再结合她的年龄，让他直接入学四年级大概没有问题，四年级都是和她一样的同龄孩子，虽然课程方面可能会有点吃紧。”
“没问题。”姜小蕊大声回答，她的脸已经被涨红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的入学测验，虽然之前准备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用上，但还是控制不住脸上溢出的开心。
裴乐欣终究还是没猜透韩岚想要做什么。
“小杨，你进来。”
随着韩岚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看上去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老师。
“打扰了。”她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新来的孩子，你带她去熟悉一下教室的环境，然后带她去领一下书本和校服。”
“好的。”
姜小蕊被领着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只留下裴乐欣和韩岚两个人。
“这种问题根本就不算是入学考试。”裴乐欣较真的问道。
“入学测验？为什么要举办入学测验？把姜小蕊放在我这儿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做的事，现在你亲自把她送过来我为什么不接受，毕竟除了这所学校她哪儿都去不不是吗？”韩岚怼的裴乐欣哑口无言，“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孩子和姜小蕊本人有多少的相似度。”
裴乐欣明白了韩岚那个问题的意思。
“那你感觉这孩子怎么样？”
“性格完全相反，但明显是一个人？”
“你能看出来？”裴乐欣吃惊的说道，“她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和她认识几百年了，是不是本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毫无疑问，现在的姜小蕊并不是一个独立人格，他们只是一条树杈上的两颗芽。”
“你的比喻还真是生动形象。”
“好了，你去看看她，拿完东西你们就可以回去了。”韩岚继续带上眼镜，坐在桌子前面处理那些成堆的文件前，重新整理着状态。
“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别的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
“关于前些天韩欣的那件事。”
“别和我提那件事。”韩岚虽然语调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脸上明显掺杂着一丝恐怖，“说起那件事我就生气。”
“但你把人家好好揍了一顿。”
“揍一顿？要是放在以前，他们三个连尸骨都别想找到。”韩岚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的语调中满是认真，裴乐欣不得不打了一个寒颤，“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没什么需要解决的了。”
“但韩欣为此放弃了比赛。”
韩岚抬起头，用眼白看了看他：“你替她感到不值？”
裴乐欣点点头。
“滥好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没有市场，而且这样的家伙还会惹人烦，你能为别人着想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方向错了，作为朋友，你的立场不应该是高高在上、像一个操纵提线木偶的人偶师，你们的思想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韩岚放下手里的工作，她喝了一口水，看着裴乐欣。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用我的是非观去限制别人？”
“这只是一个方面，如果是陌生人，这个是基本，也是全部；但作为朋友，你得学会尊重，学习一下换位思考。”
“但放弃比赛她什么都得不到。”
“你错了，她能得到很多。”
“比如？”
“理得心安。”
裴乐欣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韩岚的回答。
“你说话就像是老师。”
“我本来就是老师。”韩岚脸上带着些不满，“她不像姜小蕊一样是个未成年的孩子，错误和后悔是每个人成长中都要经历的，更何况她不一样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如果参加了这场比赛，你想想她能得到什么？”
裴乐欣沉默了一下，但韩岚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你回去慢慢想，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可不想占用我工作的时间来为一个外人做心理辅导。”
“但我现在也算是学生家长了，这也是你分内的一环对吧。”
韩岚微笑着看向裴乐欣。
“如果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耍贫嘴的话，你都不如去大街上转一圈，没准还能碰到方夏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