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很大,大的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木制的伞被飓风吹烂,老人索性扔掉雨伞,他扣上背后的帽子,躲进一旁破败的寺庙中。
“冷……”
他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那根在雨中被蹂躏过的火柴,此刻已经软趴趴的趴在他手上,根本没办法点着火,他将火柴扔到一旁,打着身边一堆干柴的主意。
大概是不久之前过夜的人留下的,除了一堆干草,地上还有烧焦的痕迹,老人拿起木头,熟练的用磨尖的木棒钻火,他将干草架在木头和木棒中间,因为潮湿的天气,过了许久,才能看到一丝微弱的火星飘了出来。
“成了!”
老人看到希望,他愈发用力的钻了下去,火很快便升了起来,他又往里面添了些干草和柴火,脱下外套,放在火边烘干。
“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老人看着外面继续狂风大作,寺庙的不少角落还在漏雨,老人若有所思的盯着头顶上漏水的位置。
“阿嚏!”
一声喷嚏的声音吓了老人一跳,他突然站起来,探着头看向佛像后身,那里是声音的来源,他鼓足了勇气走了过去,有一个黑色的怪物藏在佛像后面,全身都披着黑色的布,所以并不能知道怪物究竟是什么物种,但怪物也明显是来躲雨的,蜷缩的怪物裹着黑布,全身湿透,在佛像后面瑟瑟发抖。
在老人的眼睛和怪物对视的一瞬间,受到惊吓的怪物突然跃起,将老人推倒在地上,明显有什么正压在他身上,老人恐惧的睁开眼。
哪里是怪物,躺在他身上的分明是个女孩,一个满脸通红,喘息不均匀的女孩,女孩看上去呆呆的,正坐在老人身体上,眯缝着眼睛。
“喂,你没事吧?”
老人见女孩的状态有些不对,他担忧的问了一句,女孩在老人身上摇晃了两下,突然趴在老人身上,她的脸贴在老人脸上,烫的宛如一个刚出锅的红薯。
“喂!你发高烧了!”
他将烧晕过去的女孩抱了起来,她浑身哆嗦着,老人将她放到自己升起的火堆旁,然后脱下衣服罩在女孩身上,将火烧的更旺。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挺过了得看你自己了。”
老人喃喃自语,说实话他并不对这个女孩活下来有什么期望,她年纪太小了,这一堆火并不能让她好起来。
但可以的话,老人也不想看一个孩子在自己怀里早早的死去,他会有愧疚感,但周围的条件实在是让他不敢有什么奢望。
外面依然是狂风大作,下了半晌的暴雨并没有小起来,反而愈演愈烈,雨水甚至快要没过寺庙的台阶,里面的老人已经睡着了,在火堆旁靠着墙,女孩躺在他的膝盖上,盖着老人的衣服,蜷缩着微微颤抖。
“阿嚏!”
直到后半夜老人被冻醒,他看了眼门外,雨已经停下来,再下一会儿估计水就要没进来了,火堆已经停了,里面的干草已经化为了一堆灰烬。
突然老人看到怀里的女孩,她已经不再哆嗦了。
老人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在嘴里默念着什么,那是一门听不懂的外语,大概的意思是‘可怜的孩子’。
当他的手摸在女孩脸上的时候,却发现女孩还有体温,而且是正常的体温,他随后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脉搏也在正常的跳动。
“真是个……奇迹。”
老人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有些惊讶,但还是站起来,把女孩放在自己之前靠着的地方,然后站起身,从地上拾起干草,重新生了一堆火。
“你在做什么?”
后面的女孩发出声音,她揉着眼睛,看着在那边生火的老人。
“你醒了?”老人站了起来,“我在生火。”
“火?”
“你不知道火吗?”面对女孩疑惑的表情,老人说道。
“不知道。”女孩诚实的回答。
“那你可以来看我生火。”
老人招呼着女孩,女孩半信半疑的走了过去,蹲在老人旁边,她看着老人钻着木头,满脸的好奇。
“你要试试吗?”
面对女孩好奇的眼神,老人邀请道。
“要!”
她从老人那里接过木棍,然后笨拙的模仿老人转动着木棍,她笨拙却并不着急的样子惹得老人有些发笑,这个呆滞木讷的女孩,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火吗?
女孩的手不像老人那样粗糙,所以很轻易的被木棒上的一根尖刺划伤了手,她放下木棍,看着手上的伤口。
“不好意思,我忘了拔掉上面的刺了,”老人发觉自己忘了什么,他看着女孩的手,“疼吗?”
女孩摇摇头。
“不痛。”
她说完便用舌头去舔那个伤口,被老人制止。
“很脏的,会生病的!”
“不会生病的。”
她用木讷的表情对老人展示她刚刚受伤的手,上面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留下半点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
老人眼角抽搐,他想起前半夜女孩的高烧也是,她简直不像是个人类……
“我是魔女,我是不会受伤的,受伤也会愈合。”
“这样啊!”
老人看上去反倒舒了一口气,他捡起木棒,重新做下去生火,女孩的力气很小,老人生活几乎是需要重头开始。
女孩也重新在老人旁边坐了下去,看着老人生火。
“你知道吗?我有两个姐姐,她们也变成魔女了,”老人自顾自的说着,“要是她们能和你一样,有这样不会受伤的身体就好了。”
老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女孩的视线从木头换到老人脸上。
“你哭了吗?”
“我只是在高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止有她们两个魔女,看来她们并不孤单。”
“她们不孤单哦,我有很多姐妹,她们都是魔女。”
“那就好……那就好。”
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女孩转过头,惊讶的看着老人搓出来的火,在干草和柴火的作用下燃烧着,发出光芒和热气,瞬间就照亮了整间寺庙。
“哇!”
见到女孩发出的惊叹,老人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她就像是从没见过火一样,眼睛里倒映着火光。
“你……真的从没见过火吗?”
“我好像见过,也好像没见过,我忘记了。”她伸出手,对着火的位置,烤的她暖暖的。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老人心想。
“你叫什么?”老人看着对着那股火焰全神贯注的女孩问道。
“我叫苏洛。”
“我叫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