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在我们眼里，魔女就像是猫或者狗。”老人对孙乐嘉说道。
孙乐嘉似乎听过同样冷酷的言语。
“只要能对魔女进行研究，我们就可以得到突破性的技术，超出现有的技术，人类会因此迈上更高的阶梯，你想想你身边的亲人，没有正被病魔所缠身，只要我们能对魔女进行研究，研究出新的医学技术，这些人就能因此获救，而你选择了帮助我们，这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等到成功的时刻，到那个时候就不是看你能得到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财富、名气，你将是这个世界的英雄，你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老人说到激动的地方，索性站了起来，说得口水飞溅，孙乐嘉就坐在那里，看着老人的脸听得如此认真，在这期间他始终一言不发，听着老人滔滔不绝的和自己描述着。
终于老人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雅，他重新坐了下去，和孙乐嘉对视着。
“既然你找到我们就证明你已经想通，”他对着孙乐嘉伸出手，“我们之间毫无保留。”
孙乐嘉也递出手，他年轻温热的手和老人那双如枯枝般的手抓在一起，老人的手上满是疮疤和裂口，一双已经因为大量的试验而畸形的手，然而就是从这双手上，孙乐嘉感觉到了滚烫。
从FIC的总部离开后，孙乐嘉故意饶了个远路，他走进公园，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被方夏彤带着，方夏彤就像是一个老太太，喜欢踏在鹅卵石路上，她总是不自觉地走上这条路，孙乐嘉发现了这点，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在这两个月他曾无数次的陪方夏彤走过这条鹅卵石路。
最终他在长椅上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天空。
这两个月的时间，虽然方夏彤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骂他，但她一次都没有拒绝过自己的邀请；虽然她每次都说等待是作为男朋友的美德，但她一次都没有迟到过，她总是准点到达，没让自己多等过半分钟。
但这次。
“她背叛了我，用最恶毒的方式，我也要用我的方式进行报复。”
他摘下那只方夏彤上个月买给他作为生日礼物的手表，用一个最漂亮的抛物线，手表撞在垃圾桶的内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再见了，前辈，一切都结束了。”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公园。
第二天，他上班的时候原以为能见到方夏彤，然而她始终没有再次出现在工位前，他去了经理的办公室，看到那个秃头的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
“那个……”
经理看了他一眼。
“方夏彤前辈呢？”他问道。
“走了，扣了这个月的工资之后就走了。”
孙乐嘉愣了一下，随后他上前一步，手上捧着早就准备好的那份辞呈。
“经理，我也准备离职。”他将辞呈放在桌子上，经理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找到新工作了？”
“还没。”
“算了，都走吧。”经理利落的在辞呈上签了字。
“下个月，办完交接你就可以走了。”
“不，我和前辈一样，这个月的工资也不需要了。”
……………………
从公司离开后，他疯了似的寻找着方夏彤的踪迹，他在每个方夏彤都会经常去的地方，在那里等着她，方夏彤经常去的商场，方夏彤经常去的奶茶店，还有她经常会去的那个书店。
不出意外，他一次都没有看到过方夏彤身影。
她彻底失踪了，大概是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孙乐嘉坐在商场门口，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五天，这里的保安已经好几次盘问他的来历，终于等到商场下班，他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罐子扔进垃圾箱。
“回家吧，前辈大概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没有太阳，也看不到月亮，就更不要提到星星，在回家的路上，腹内空空如也的他停在便利店前，他走了进去，拿起冷藏柜上两个最廉价的饭团。
“结账……”
他的饭团掉到了地上，排在他前面那个犹如孩子一般身高的女生，正带着一顶浅棕色的鸭舌帽，乌黑色的头发藏在帽子里面，有些颓废的眼神被修长的眼睫毛遮住，显得有些迷离。
“前辈！”他叫了一声，前面的那个女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她摘下帽子，长发从帽子的禁锢中解脱，散到了她腰的位置。
“怎么是你？”方夏彤拿起袋子，插着腰，看着后面的孙乐嘉，“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逛荡，你还真是个废物男人，吃饭团可不解饱。”
她说着将手里的袋子强硬的丢到孙乐嘉怀里，孙乐嘉抱着袋子。
“前辈，你……没离开这座城市吗？”
“哈？我为什么要离开。”方夏彤抱着手，依然是那副居高临下的任性态度。
“可那群人在找你，他们想对你下手。”孙乐嘉的手颤抖着，他咽下一口口水，方夏彤哼了一声，她抱着手，长舒了一口气。
“不用你说，他们已经追了我好几百年，我比你更了解那群家伙。”
“但他们说找到了杀死你的方法。”孙乐嘉说道。
孙乐嘉说完，方夏彤突然冷笑了一声。
“他们曾经找过无数个想要杀死我的办法，然而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能够杀死魔女的方法。”
“前辈……”“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明天早上樱点家的甜品开售，我还要早起排队。”
“我可以一起过去吗？”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
孙乐嘉突然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杵在那里，他想说些什么，却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口。
“我……请了假。”
“你小子辞职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前辈。”
“你还真是没用。”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方夏彤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没有开口，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戴上帽子，转过头打算离开。
“前辈！”孙乐嘉突然叫住了她，方夏彤似乎早有准备地转过头。
“干嘛？”
“明天晚上能请你吃个饭吗？”
方夏彤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
“好啊。”她答应的异常痛快，就像是那天她接受了孙乐嘉的告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