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恶魔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姜小蕊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在寻找着天上那团雾的眼睛，她紧接着说道。
“我想知道关于‘母亲’的全部。”
“‘母亲’，是什么？”台下的桃子在听过姜小蕊的愿望后喃喃自语，至于那个黑衣的魔女，她似乎一直在专程等待着这一时刻，她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像是多年寻找着的问题很快就将得到一个答案。
“‘母亲’？你确定你想知道这一切吗？”
“怎么，终于要反悔了吗？也是啊，毕竟所谓的规则什么的，不过是围绕着你建立起来的罢了。”姜小蕊发出不屑的笑声，从鼻孔里喷出两道冗长的气柱。
“不，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违反规则，除死亡作为禁忌之外，一切的愿望我都会实现。”
“那就告诉我，关于‘母亲’的真相。”
场上几乎所有的声音都一同停止，台上的桃子和神秘魔女，台下好不容易把厄休拉从瓦砾下面挖出来的裴乐欣、单宁、韩岚和方夏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场上，她们等待着恶魔将要给予姜小蕊的这个愿望。
然而许久都没得到回答，只有天空中一直盘旋着的黑云在一阵更加猛烈地周旋后缓缓放低了姿态，墨绿色的烟雾将半数的场地围了起来。
那团烟雾缓缓降落到地上，随后从里面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
“果然，就像我猜测得一样，你其实也是个魔女吗？”姜小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哼了一声，影子穿透烟雾，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她的手扶着腰，优雅地走了出来，手指在头发上拨动着，好像在拨开沾在头发上面沾着的烟雾一样。
“你好啊，姜小蕊。”
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个一眼看上去无法辨别性别的孩子，一头利落到毫无多余鬓角的压耳短发，清秀且白皙的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杂质，她的左耳带着金色的单边耳环，桶状的白色衣袖一直垂到食指，露出食指修长的半只无名指和中指，还有食指上带着弯弯月牙的干净指甲，清脆偏中性的声音，就像还没有经过变声期的孩童。
她穿着蓝色与白色混合的衣服，显得干净而纯洁，配上毫无恶意的笑容，难以想象她就是那个声音做做作的恶魔。
“你和我预想中的样子还真是大相径庭。”姜小蕊说道。
“我就当作你是在夸奖我好了。”恶魔如泉水般的声音笑道。
“继续回答我的问题，恶魔。”
“哎？虽然我知道你们私下偷偷叫我恶魔，但当面叫也太伤人了吧。”她露出有些失落的表情，难以想象如此清秀的人居然带着如此瘆人的恶趣味，“我有名字的，我的名字是茶糜，怎么样，很漂亮的名字对吧。”
“谁管你叫什么，我只想知道关于‘母亲’的事。”
“还真是绝情啊，当初可还是我把你们救出来，现在见到本人，你们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吗？”
“感谢？你不配让我们感谢，如果你只是把我们救出来，也许我们会承认你是拯救了我们的上帝，但你只是把我们从地狱拉了回来，送入了一个更深的地狱，你从没有对我们动过善心，我们只是你排解无聊的木偶罢了。”
“我凭什么要救你们呢？你们的死活从一开始就与我无关。”她露出微笑，却说出恐怖的话。
“没错，所以我们杀了你，有什么不恰当的理由吗？”
“没有，你们随时可以这么做，但愿望不行，因为愿望拒绝杀人，毕竟你们可是我重要的玩具。”她睁大眼睛，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愉悦地和姜小蕊的眼睛对视着。
“你果然说出实话了，恶魔。”
“请叫我茶糜。”
“告诉我，‘母亲’。”
茶糜长舒一口气，她一挥手，捏死一只想要一头撞向路灯的虫子：“所谓‘母亲’，是一切魔女的起源，没人知道第一个不老不死的魔女的由来，但所有人都惧怕她的强大，暴戾，因为她拥有一个特殊的能力——‘血液’，她的血液拥有腐蚀一切的能力，一旦被点燃，燃烧的火将永远都不会被熄灭，但还有最神奇的地方，喝下她血液并被她的血液所接受的人，将会同化为不老不死的魔女，她的血可以造就魔女，也是唯一能杀死魔女的武器。”
“就是说，我们当初是喝下她的血才变成的魔女。”
茶糜打了一个响指。
“没错。”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这一点我也告诉你好了。”
“这是我应得的。”
“除了她的血液，她同时拥有第二种能力，‘吞噬’，她可以吃掉通过吃掉魔女，来获得被吃掉魔女的能力。”
姜小蕊皱紧了眉头，茶糜继续说道。
“她是个真正的恶魔，无限地制造魔女，再无限吞噬，让自己越来越强大，当然，也有幸免于难的魔女，散落在这个世间的角落，最终，这些魔女们害怕有一天她会毁灭一切，于是她们揭竿而起，总共三十一个。”
“包括你？”
“没错，我们虽然没办法杀了她，但我们把她永远地封印起来，付出的代价是当初的三十一个魔女就只剩下七个存活，当然包括我自己，那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在死亡和存活中只能二选一的战斗。”
“那现在其另外的六个魔女呢？”
面对姜小蕊的答案，茶糜只是微笑着没有出声，她的微笑及其朴素纯洁，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发出的有些尴尬的歉意。
姜小蕊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抢占了这份力量，然后把剩下的人……都吃掉了？”
一声令所有人都惊醒的响指声音从茶糜的指关节间发出，很明显她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也很明显她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如果我没有第一个动手的话，我迟早会变成被杀死的那个，就算‘母亲’不在，也总有人会代替‘母亲’的位置，除了取代‘母亲’的那一个，其他人不过是殉葬的木偶罢了，这就是，规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