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钦,你那个朋友超厉害的,居然都帮你做对做完了。”
“你还是先把行李收拾好再和我聊天吧。”
“我……在努力……嘿哟!”
时钦哈啊~地叹口气,靠在树上看伊莎贝拉正纠结地把地上散落的各种东西放回行李箱中。或许是看到时钦能顺利通过所以十分高兴把,伊莎贝拉刚刚不小心把箱子碰倒,爆满的箱子在撞到地上的一瞬间,里面装的东西像焰火一般炸开,盛开在空中。
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高超耍笨技巧,完美到时钦都说不出什么了。本来他理应帮伊莎贝拉收拾东西,但是在爆炸一瞬间瞟到的内衣似的东西,还是让时钦放弃了这一想法。
要是真的收拾到内衣什么的,就太尴尬了。刚才时钦的完美通过已经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伊莎贝拉的行李焰火则又引起了众人注意,如果再来一次奇怪的内衣回收作战,自己在新生中的存在感怕是比叶考煌都要强烈了。
“说起来,那个叶考煌……”
!!
时钦自言自语转身的一瞬间,一团白色紧贴着他的眼瞳擦过去。时钦注意回过神来才发现,叶考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那双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瞳注视着时钦的双眸,紧闭的双唇一语不发。
转身被突然吓到的时钦向后迅速退了两步。叶考煌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且面无表情,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病态的安静,从他身上仿佛永远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样的叶考煌微微摇头,把右手放在了时钦左胸的心口位置。
“你在做什么?”
“……”
面对时钦的发问,叶考煌没有任何回应。在时钦胸口放了一分钟左右,叶考煌才把手收回,摇头的同时脸上也挂上了一丝无奈。
「你」叶考煌嘴唇微张,却只用唇语而并未发出声音「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为什么?我不是已经通过检录了吗?”
「好好想想,你还有,应该做的事情。」
时钦听完这句话后脑袋有点发蒙,整个人僵在原地。
害怕,想做的事,自己刚才确实在犹豫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行为是否妥当,一直在思考可能的结果,放弃与不放弃的念头在脑子中不断往复却又无法得出结论。
然而,一切似乎都被叶考煌看透了。是通过自己的心跳所感受到的吗?时钦确实以前有听说过,根据人的心跳频率可以测谎,感受心跳读懂别人心思的能力这倒是头一回见到。
又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伊莎贝拉,收拾好了吗?”
时钦边转身边询问伊莎贝拉行李收拾如何,但当时钦转过身去,看到的却只有瘫在地上两眼闪着星星的伊莎贝拉,她那正要把外套折进行李箱的双手悬在空中,而本人则是一脸被什么感动了的表情。
这家伙怎么了?
“时钦……”伊莎贝拉发出无力的声音,瞳孔闪着异样光辉,“我说,难道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叶考煌吗?”
“不是的,我说过吧,那个朋友被分在和我们不同的西校区了。”
“这样啊……那就是第一次见面心有灵犀不自觉坠入爱河……”伊莎贝拉托住发红的脸庞全身以一种恶心的姿势扭动着,“怎么办啊虽然叶考煌身子好像很瘦弱白发白衣比起时钦受气很强,但刚才那种弱受反攻又觉得时钦好像做受也不错,黑白两色的两人如果让时钦穿上白色的衣服两人就这样攻受逆转的话简直太……”
“等等等等!”被伊莎贝拉恶心模式全开震撼到的时钦,立即打断了她的妄想,“你在说些什么啊?”
“时钦和叶考煌的相爱相杀小剧场。”
完蛋了。时钦头上不断渗出汗珠。原来如此,伊莎贝拉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腐女啊,她已经从内心深处腐烂掉了,自己居然现在才注意到。
“时钦!”
“干,干嘛?”
“请你也去摸叶考煌的胸口然后对他说‘你是老子的东西!’吧!”
“鬼才会说啊!”
时钦猛地用右手敲打了三下伊莎贝拉的脑袋,直到敲到低三下伊莎贝拉才“呜~”地恢复正常,用手捂着脑袋开始向时钦抱怨。
“时钦真是太鬼畜了,这种暴力请去向叶考煌施展啊!”
“看来你还想被打就是了……”时钦露出一副真心受不了的表情,“你到底收拾好了没有?”
“嗯,已经差不多好了,要出发吗?”
……
时钦犹豫了。
如果刚才伊莎贝拉说的不是“要出发吗?”而是“出发吧!”,时钦应该就会直接拿起行李跟伊莎贝拉前往学校中心吧。但是伊莎贝拉这一问,让叶考煌刚才的话又回响在时钦的脑海中。
自己还有应该去做的事情吧。
“时钦?”
不理会伊莎贝拉担心的叫喊,时钦回头看着那些被判定为不合格,在岸边休息调整作业的人群。船到达的时间不算早,学生们大都在估算能将暑假作业完成的时间,有些意识到自己在今日内绝对无法通过的新生,已经租借了帐篷,在帐篷内一人赶工。
悔恨,抱怨,不满,耻辱……种种感情都通过失败的新生们的表情清晰传达给了时钦。明明正在流泪,却无法得到任何安慰,每个人都是在无力掩盖自己悲伤,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努力对抗下去。
出现这种情况好像也不能全怪在学校头上,毕竟完成作业是学生的本分,既然没有按要求完成作业,那这些学生们受到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对吗?没有达到要求,就应该说服自己服从权威,默默接受他们制定的规则,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都不反对?
这样真的对吗?
时钦咬紧牙关,右手拳头紧紧攥住。自己以前所经历的地狱,自己以前所经历的“死亡”,如果那个时候没有网恋的女友“小蝶”来帮助自己,自己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因为觉得有希望,因为觉得可以改变什么,时钦才选择了学院岛。只是,在以成绩强调一切的这个学院岛中,并没有时钦想要的东西。
“伊莎贝拉。”
“怎么了,时钦,你的表情……”
“抱歉,再稍微等我一会。”
时钦以侧颜微笑告别,跑向了安舞所在的检录处。
在检录处,新生报道正有条不紊得进行着。虽然也有很多学生对自己不合格的事情有所不满,但好在有安舞监察着全场,所以整体检录报道进行的还算顺利,几千名新生也已经稀稀拉拉通过了很多。
突然,安舞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不好办啊,我右眼皮跳了,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是灾祸的象征吧。”
“会长你太迷信了。”检录处的女学生捂嘴轻笑,“如果担心的话,就等工作结束,让星野羽学长请你吃自制的好运烧好了。”
“羽吗,我想吃的话他一定会马上给我做。”安舞双手摊在胸前摇了摇头,“可是羽太过认真,吃饭时几乎不会说话,有些无聊啊。”
“请别这样,被会长这么说的星野羽学长好可怜。”
轻松聊天中的安舞还不知道,她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将要成真。
“安舞会长!”
“嗯?”
听到背后有人叫喊,安舞疑惑地转过身去。而当她看到那个不断接近的身影是时钦后,疑惑则演变为苦笑,把扩音喇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担当了两年学生会长的她,在看到时钦那副表情后就已经能懂得这位新生此时的决意了。
真是的,今天到底要出多少事啊。这么想的安舞,紧盯着时钦那坚毅的脸庞越来越清晰,直到来到自己身前。
“有什么事情吗,时钦新生。忘记拿东西的话,我可以让其他学生帮你拿。”
“不是的,会长,我有一个请求。”
“请求?说说看。”
“请您让所有新生通过检录点吧!”
哗
一反之前时钦通过检录时所造成的沉默,海岸边一下进入了喧闹。
这种请求,前所未闻。
“你这新生到底在胡说什么啊!”一检录处的男学生忍不住拍桌而起,“你以为你是谁啊?!这种保持下来的规定,怎么能因为你一句话说改就改!”
“安静。”
安舞伸出胳膊示意全场安静,另一方面她也闭起了双眼,这是安舞沉思时的习惯。在她的通告下,全场暂时安静下来,回到了之前的寂静状态。
“既然提出这么个请求,那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我自愿降级到E组最后一名,可以吗?”
听完回答的安舞一霎笑出了声,径直走到时钦面前,右手抓住衣领,把他这个人强硬地扯到自己面前。
“我告诉你,小子。”安舞瞪着离自己脸庞只有数十公分的时钦,慢慢地开口,“想改变这里的规则,十个你退学也不够用。还有其他筹码吗,说来听听。”
时钦无言,脑袋有点懵,看着眼前的安舞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半天都没能挤出一个字,安舞松开了手。
“鲁莽,不思考,横冲直撞,我是不讨厌这样的笨蛋啦。”安舞凛然地转身离开,“可是,一个人就想改变一切,还太早了啊。”
心脏猛地一紧。
冷静下来的时钦开始因刚才的狂妄而羞愧万分。他只是想要模仿小蝶去帮助他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与过去的自己诀别,但自己却根本没有理解“帮助”这一词背后所包含的决意。
正如安舞所说,自己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就想跑了过来,自以为是到认为世界一切都会理所当然按自己所想发展下去。脑子混乱与压力坠在整个身上的时钦,两腿发软,有些承受不住。
有人扶住了他。
突然出现的双臂扶住时钦,帮他让身子慢慢直起,重新站稳。在阳光的照耀下,时钦看的不是很清楚,唯有那白皙的肤色与银白的发丝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扶住他的人是叶考煌。
还来不及思考叶考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比熟悉的少女的声音又在身子的另一侧响起。
“一个人不够,那就三个人嘛。”
“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以侧颜微笑看着时钦,正如刚才时钦离开时对她的笑容一样。
“我们一群笨蛋凑到一起,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明明一个是刚认识不久的下位同伴,一个是没有过任何交流的新生王者,为什么两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无力思考这些的时钦,却没有察觉到,此时胸口深处那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