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岛历史上入学后最早打响的首次决斗序曲,已经宣告结束。决斗由新生A组第一位的叶考煌提出,S组第三位的艾尔莎·泽诺斯坦接受,两人向观众献上了一场精彩无比的决斗。
没有人会否认这场决斗的震撼,也无人会质疑决斗双方的才能,但是作为决斗,输赢是无可避免的。决斗的最终结果,叶考煌战胜艾尔莎·泽诺斯坦,夺下了他人生中第一场决斗的胜利。
至此,艾尔莎·泽诺斯坦学院岛内决斗的不败神话被完全打破,这也是最近五年内都未发生过的,S组成员落败之战。
这场决斗,想必一定会成为长久性话题,持续在学院岛内流传吧,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有一些细心的人还注意到了叶考煌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叶考煌击败S组第三位,这相当是已为他将来进入S组买下门票,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长达五年S组都保持五人阵容,没有再超过这个数字。这样看来,也是新鲜血液该注入的时候了。
“啊,叶考煌!欢迎回来!”
“做的好,辛苦你了。”
宣判完结果,叶考煌直接通过后台捷径路线,低调来到了时钦他们座位旁的出口处。也多亏时钦他们座位偏,全场灰暗灯光让叶考煌变得不太显眼,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么快地来到这边。
胜利归来的他,理所当然受到了时钦和伊莎贝拉的欢迎。
可惜,叶考煌没有能回应他们喜悦的语言,也没有能表达心情的面容表情。他只是在手机备忘录中,用比平时要大好几倍的字,写下「谢谢」二字。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回复了。
时钦和伊莎贝拉向旁边稍微坐坐给叶考煌空出了一个位置,叶考煌坐下后马上就被开启了话痨模式的伊莎贝拉拉住狂聊不止。无非都是些称赞钦佩叶考煌的话,时钦知道伊莎贝拉确实很兴奋,也就不去管她。
“这样,你应该就能进入S组了吧。”时钦双手放松地抱在脑后,“真是厉害,你搞不好也能刷新S组最快入组记录哦。”
对于时钦的说法,叶考煌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自认相比时钦与叶考煌两人略有笨拙的伊莎贝拉,也听出了时钦的言外之意。时钦的目标是改变制度的话,他就肯定会从学院岛开始,彻底革新,战胜以往那种靠学习考试成绩分判学生地位价值高低的的旧观念。
学院岛内,这种旧观念的代表群体,就是S组。
叶考煌若加入S组,迟早有一天他会挡在时钦前进的道路上,到那时,二人就是敌人。
其实,本来叶考煌跟着时钦和自己的原因就不清不楚。硬要说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时钦二人自顾自把叶考煌当作同伴的。
叶考煌真实的想法究竟如何呢。
伊莎贝拉紧张地吞下一口吐沫,内心五味杂陈。从岸边到学院岛中心,三人相识的时间还非常短暂,但却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结下了特殊羁绊。更让伊莎贝拉高兴的是,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三个人在一起的那种气氛。
伊莎贝拉深知,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两个家伙。而且……
“我不会输给叶考煌你的。”时钦缓缓伸展双臂,“一会和安舞的决斗,我一定会赢下来。”
……不管怎么想,叶考煌和时钦都是真爱!
砰
时钦伸展的双臂,右手手刀顺势向下砸在了伊莎贝拉脸上。
“痛死了!时钦你想干嘛!我的鼻子哪里惹到你了!”
“你刚才笑的太恶心了。”
“哪有,难得我为叶考煌那么开心!人家好难过。人家呢,最讨厌时钦了,时钦个大坏蛋~!”
“不准学艾尔莎,更恶心了。”
恢复到在森林处三人前行时候的状态,除叶考煌外的两人又大吵大闹起来,吸引了众多目光。有人对三人的高兴表示理解,有人觉得不爽,有人想与他们一起庆祝……统一的是,每个人都默许了时钦他们的做法,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对了,我一直在想。”伊莎贝拉无视在自己身下被摧残的时钦,喜悦地一拍手,“我一直觉得,叫时钦和叶考煌太麻烦了,不如以后我就叫你们‘小钦’和‘小煌’如何?”
“那是什么恶心的说法……住手我错了啊啊啊!”
「可以。」
出人意料的,叶考煌很快做出了回应。
“太好了,小煌同意了,那么小钦你呢。”
“你都已经叫了还问啊……抱歉,我拒绝。”时钦苦笑直起身子,“‘小钦’这个称呼,已经有人预定,也只能是那一个人的。”
……
听到这句话的伊莎贝拉表情一僵,脑中瞬间回忆起那个名为‘小蝶’的女生发来的短信。了解情况的伊莎贝拉点点头,也重新坐回了座位。
“什么啊,真可惜,小钦明明挺可爱的。”
“哪里可爱了!”
伊莎贝拉笑笑回应时钦那一句句吐槽,同时心理也再次重新理解了情况。她几乎都忘记,时钦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他和女朋友的关系很好。通过短信来看,那应该是个很可爱,很会撒娇,非常喜欢时钦的女孩子。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嗯,艾尔莎还没下场啊?”
“诶,这样啊……”
坐在座位上的时钦将目光重新抛回台上后随口说了一句,伊莎贝拉短暂表情的变化,并没有进入他视线之内。
舞台上,聚光灯打在中央水晶桌前。在场学生注视着台上窃窃私语,星野羽整理着检卷机和出题机为下一场做准备。闪烁着精彩重播的空屏电视,已消失变为一片空气的真人全息影像,一切似乎都变得与舞台中央的那位年幼女孩无关。
艾尔莎站在水晶桌后,仰面看着空屏电视上闪过的一幅幅画面,意识似有似无。
输了。
不是玩笑,不是卑劣手段,不是状态不好,而是在完完全全实力的比拼中,输给了对方。
艾尔莎长长抒出一口气,她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身为S组成员,胜利是基本,完美的胜利才算成功。她一直遵循着自己定下的规则,战斗至今。
是啊,输了。
艾尔莎再次在心中重复,确认着现实。艾尔莎觉得不可思议,经历久未尝过的失败后,居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离开吧。
艾尔莎踱步朝台下走去。她走的很慢,身体平衡也有些不稳,每一步看起来都迈的十分吃力。担心艾尔莎摔倒,星野羽紧跟在艾尔莎身边,准备随时上去扶住她。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艾尔莎沉重的心情以及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在座学生们能做的,却只有以目光去温暖守护这个年幼女孩。
下台台阶还未走完,艾尔莎停在了最后一阶上。她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在对上眼的瞬间,艾尔莎咬紧嘴唇,发抖地低下头去。
出现在艾尔莎面前的,是严肃不语的安舞。她双手叉胸,保持着以往绝对王者的姿态,一步步走向艾尔莎。星野羽看到安舞此种状态,心中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了几分预测,夹在中间的他,要完美应付这种事相当难。
“对不起安舞姐……我输了。”
艾尔莎低头小声言语,她的声音只有附近的安舞与星野羽能听到。同时距离艾尔莎更近的星野羽更是分明听到,艾尔莎那抑制不住的哭腔。
安舞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朝着艾尔莎继续慢慢踏着脚步。
艾尔莎努力强忍,眼泪却不争气地滴在地上。
“我,我没有保住全胜的战绩,对不起。”
“我没有守护好S组的荣誉,我给S组丢脸,给S组抹黑了,对不起。”
“我不配S组的徽章,对不起。”
“我什么都没有做好,对不起。”
“我,我……”
安舞,终于走到了艾尔莎面前。艾尔莎没有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只是低头咬紧牙关,什么都无法再说出口。
幼小的心灵,濒临崩溃。
“说完了?”
“……诶?”
啪!
还没对安舞的话反应过来,刚抬起头的艾尔莎,被安舞抬起的右手一记耳光甩到了脸上。这一记耳光没有丝毫留情,只要能听到刚才那声响声,就能明白安舞到底用了多大力气去打。
“喂,安舞!怎么说这也太……!”
“羽,我在跟艾尔莎说话!”
走向前想要制止安舞的星野羽话还未说完,看到安舞那复杂表情后,只能硬是收回劝人的话语,静静站在二人旁边。
他自从进入S组,从没见过这样的安舞。
艾尔莎默默承受住这记耳光,低头不语,只有眼泪不断滴在地板上发出声响。
“失败也好,丢脸也好,那些都无关紧要。”安舞再次靠近艾尔莎,“告诉我,艾尔莎,你都做了什么?”
哭泣不止的艾尔莎,根本回应不了安舞的提问。
“以玩乐的态度应对,因全息影像而兴奋,甚至把一切决斗内容都交给对方决定……”
无情绪起伏的话语,此刻听起来分外有力。
“因为对方的轻视觉得气愤?这个决斗舞台上,轻视对手的到底是谁?!”
安舞弯腰让自己的脸接近艾尔莎。
艾尔莎低垂的头,不住颤抖着。
“我从最初教给你的就是专注和认真!艾尔莎,你告诉我,你来学院岛后究竟学会了什么,又做到了什么?!”
星野羽在一旁看着这幅令人痛心的画面,内心十分难受。他明白安舞的心情,但同时他也深知,艾尔莎究竟有多么努力。
她不是什么都没做啊。星野羽内心低语,回想起自己曾无数次撞见挑灯夜战的艾尔莎。明明处在最应该玩乐和最应该撒娇的年纪,应该在父母的照料下开心地成长,可她把这一切都主动放弃,选择了学习。
世界亏欠了这个女孩太多,而把一切都给予艾尔莎的,正是安舞。
安舞,一直是艾尔莎的奋斗目标。
“一味地追求输赢和胜负,将决斗中真正重要的事物弃之不顾。这到底算什么?!艾尔莎,你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无论如何,艾尔莎还是个孩子。她只会一直前进,却不知放慢脚步。
语气愈发严厉的安舞再次抬起右手,见势不好星野羽急忙想上前阻止。
“啊……”
星野羽停住脚步。
安舞举起至空中的右手,紧紧抱住艾尔莎,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真是个……笨蛋。”
安舞紧抱艾尔莎,脸部温柔贴近艾尔莎头发,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头。前一秒严厉无比的安舞瞬间不再,她就像个母亲一样,安慰伤心无比的艾尔莎。
艾尔莎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呜啊啊啊……对,对不起……!对不起!安舞姐!”
“我没有……呜……没有摆正态度!对,对不起……是我太骄傲……是我太自大!呜……呜啊啊啊啊!”
“对不起……呜……我……呜啊……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娇小稚嫩的肩膀,此刻在安舞怀中更显无力。
无关歉意,艾尔莎的话比起道歉,更是一种宣泄。安舞就这样温柔地把艾尔莎抱在怀中,轻声低吟安慰话语。
就算失败,也并不意味着结束——这便是考试最有趣的地方。
艾尔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路途上,她必须学会坚强地去应对困难。这一点,走过漫长路途的安舞最为清楚。
但是,软弱也是可以的……哪怕,只限今天也好。
安舞想让怀中的这位女孩,尽情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