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决斗正式开始的提示音响起的瞬间,舞台左右两侧,两个身影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在众人目光之下。比起艾尔莎和叶考煌的那场决斗开场,此次决斗显得安静了许多,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入场双方。
安舞的衣着与艾尔莎类似,是S组重要场合必穿的S组制服。不过比起艾尔莎那件略带灰色衣服显露出的童稚气息,安舞这件更接近洁白色,颈部除了搭配衣服的颈带外,还戴着一串与其纤细脖颈相搭配的银制项链。
这串项链的出现,让安舞胸前的S-1王冠型徽章都显得淡色几分。
安舞脖颈处的不规则多边体项链,静静把“Ⅲ”这个罗马数字刻于表面。这串项链还有数字所代表的含义,除了时钦这类少数人外,几乎是世界所有学生心中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
世界学生会第三席的专属项链。
这串项链出现,还有另外一个含义。安舞确确实实是要认真迎接这场决斗。
“嗯?那串项链是什么啊?”
“这个吗,我个人的喜好,不用在意也可以。”
“品味不错。”
“谢谢。”
可惜,向安舞挑战的时钦根本就不了解安舞这身打扮的含义。世界学生会第三席和一个高一刚入学的新生,这两者差距在部分人看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时钦偏偏就能凭他那份天然把区别的沟壑填平。
一些学生已经掩面无语了,身为一个学生连如此重要的标致都不认识,还有必要上学吗? 况且,时钦不懂事就算了,安舞也毫不在意地撒谎,这次决斗从一开始就让人莫名担心。
走到舞台中央的水晶桌旁,艾丽娜·泽诺斯坦已经等在桌前。酒精已经消退地差不多,被拜托来的她,觉得怎么也该践行一下自己责任。
时钦静静地把黑衣胸前的A-1徽章摘下,拍在桌上。没有意外。学生们在意的,是安舞会拿出什么样的赌注……
啪
安舞,把胸前S-1的徽章随手甩在桌上。
赌注也是徽章。安舞这一动作把全场气氛调动了起来,徽章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这是学生在学院岛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一旦失去徽章,就相当于失去了待在学院岛学习的资格。
“安舞真是……”
“没事啦,安舞姐不会输的。”
“我不是说那个。”星野羽注视台上,“安舞把徽章当作赌注,她是完全不打算给时钦留退路,这种状况时钦一旦输掉,就真的只有退学了。”
时钦退不退学星野羽倒不是特别在意,令他担忧的,是安舞那心理状态。按照常理来说,安舞对有才能的新生非常具有培养欲。断送人才什么的,不管是出于性格还是责任,套在她身上都太不合理。
尚在钻研安舞想法的星野羽,手机在口袋中微微震动。艾尔莎似乎很喜欢接触震动中手机的感觉,星野羽小费一番力气才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查看来电显示便接起电话。
“喂,你好,哪位?”
“羽,我是白祈雪。”
听到同为S组成员的白祈雪的声音,星野羽稍稍有些安心。
“祈雪?东校区新生检录完毕了吗,辛苦你了,回来后大家再一起喝茶。”
“那个回头再说。我听说,今年有个新生叫时钦的?”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呃,文天。”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人脉情报网巨大到不像话。”星野羽嘲讽似的干笑两声,“那个新生时钦,正在和安舞决斗。”
“……”
电话那头听完星野羽的话,陷入沉默之中。
“……你是说,决斗?”
“嗯。”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决斗双方谁来着。”
“时钦,还有安舞。”
“你说的安舞,不会是我们两个都认识的那个安舞吧?”
“这个岛内还有第二个安舞吗?”
“当真?”
“是。”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星野羽都能想到白祈雪单手扶额,努力说服自己不是在做梦的画面。确实,这件事不论放在谁那里都非常难以接受。
白祈雪不愧是S组第四位,只花两分钟就掌握了情况。
“好吧,我了解了,那么双方的赌注呢?”
“都是徽章。”
“徽章?!”电话那头白祈雪少见地高分贝大喊,“安舞是疯了吗?!”
“白祈雪,你没事吧。”星野羽察觉到白祈雪性情的异样,“新生时钦,你认识吗?”
“多事,四眼秃子。”
“你!你刚才说谁是四眼秃……!”
“等会再说,我这就赶回中校区。”
电话那头,白祈雪粗暴地挂掉手机开始整理衣物。不管是从动作上还是表情上,都可以看出她心情之焦急。无论如何,她无法接受时钦输掉就会被退学这一现实。
远在东校区的白祈雪此刻只能暗暗祈祷,时钦能够努力撑到自己赶到。白祈雪思考好战术,到时时钦败北的瞬间,自己马上向时钦发起挑战,赌注什么的暂且不提,只要证明了时钦的实力,安舞便没法那么轻易让时钦退学。
“开什么玩笑……时钦被退学的话……!”
自己来这个学院岛,就没有意义了。
遥远中校区内,最后的提醒音响起。
决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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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全息影像投影,拿起笔,试卷被牢牢定在桌上。安舞和时钦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地拿笔做题,双方都没有改变玻璃房间的外覆色,这让两人的一举一动更容易被观察。
最初的专注与心静关卡,时钦成功地克服。全息影像也好,安舞的速度也好,一切都置若罔闻不予理会。他所用的是房间准备的黑色中性笔,握起来没有分毫不适,从颜色到外表朴素的黑笔非常符合时钦喜好。
所以,连最后的一刻担心都已消失殆尽。
时钦的做题速度很快,尽快还无法与艾尔莎几乎瞬间的速度,以及叶考煌后期的瞬答相比,比起一般学生仍有很大飞跃。经历过无数场考试,他已理解考试中时间是多么宝贵。提笔,落笔,时钦遵循着看题做题的顺序,先易后难,循序渐进。
另一方面,安舞则从一开始表现出了她不普通的一面。
每个人都认为艾尔莎的做题动作幅度几乎已是极限,然而安舞以事实否定了他们的想法。安舞双眼微眯,右手丝毫不抬直接在试卷上滑动,检卷机的检索范围精细程度,都已被安舞考虑在内,她要做的是以最短时间结束试题。
这场决斗,时间太过宝贵。
值得一提的是,安舞所选择的答题笔,是已很少见的钢笔。
“好漂亮……”
坐在座位上的伊莎贝拉,情不自禁喊出声。
她这句评价也是几乎全场学生对安舞的评价,安舞的行动比艾尔莎更加华丽,却又不显浮夸,不会给人以丝毫违和。更惊人的是,安舞在做题期间身子保持完美坐姿一动不动,试题上的空白被她一点点以答案填满。
近乎同时,两人拉开抽屉,拿出抽屉内准备的草稿纸。
拒绝使用任何科技计算用品的中国式教育不仅是让学生锻炼自己的学习能力,同时这也是对学生们对知识加深理解的一个过程。数据化科目中,草稿纸必不可少。
几分钟后,速度差距开始被逐渐区分,安舞以明显优势领先与时钦。两人都已经适应场面进入考试状态,此种情况下,胶着无聊的比赛形成。
很多新生开始觉得有些打不起精神,时钦朴素做题方式也便罢了,安舞身为学院岛第一人,这种考试程度仅是动作,给他们的冲击还远远不够,他们的期待要比这大得多。
只有那些高年级学生才知道,安舞现在是在观察。决斗开始部分不展现自己,在详细理解对方的情况基础上开始一步一步把对方蚕食殆尽,才是安舞的做法。她这一行为,只是为了追求稳定的胜利而已。
安舞,一直有在注意时钦。
或许是终于察觉到了这份视线,时钦做完一道题目后抬起头,双眼看向安舞那边。安舞没有对时钦的注视发出回应,而是维持着她的做题动作。
“真漂亮啊,安舞会长的做题姿势。”
时钦在玻璃房内自言自语,双目却没离开安舞握笔的右手。
“要开始了。”
“什么?什么要开始了?”
「?」
对于星野羽突如其来的发言,伊莎贝拉和叶考煌都表示疑问,转头面向星野羽等待他的解答。
“笨蛋!安舞姐的决斗你们都没看过吗!”艾尔莎一脸得意双臂叉胸,“要开始了哦,安舞姐的‘心理吸引’,时钦已经输了!”
“心理吸引?”
“咳。”星野羽轻咳一声,“就像艾尔莎的‘瞬间记忆’与‘脑内计算’,安舞在获得天赋之后加上自己后天的努力,也拥有了自己的个人能力特点。我说,你们对安舞的第一印象如何?”
星野羽话锋一转转到了对安舞的第一印象上,这多少使得话题有些跟不上。不过不明真相的伊莎贝拉和叶考煌还是老实回答。
“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吧。”
「很让人尊敬。」
“嗯,就是那个。”星野羽伸出右手食指,“安舞与生俱来的魅力与后天的帝学学习,让她不管从外表,性格,能力上都充满了吸引力,她会不自觉得地吸引别人去靠近。”
对了,自己还在决斗。时钦不知看安舞做题做了多长时间,终于反应过来,低头开始准备自己的试题。
自己做到哪里了来着?时钦在试卷上扫视着,看到自己刚做完的一题,顿觉几分陌生。看着草稿纸上写的公式与计算式,看到题目给出的回答,看着自己做过去的题目,时钦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些,是自己做的题吗?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时钦,不知为何脑中没有任何思路。
刚才的朴素却充满流畅性的做题戛然而止,焦急之间,时钦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额头上汗珠不断冒出,顺着脸颊两旁流下。脑子混沌不堪,什么都思考不起,乱七八糟的画面充斥大脑。
冷静下来,明明知道冷静极为重要,时钦却根本安静不了。这种情况做不了题目,时钦把脸贴在桌子上,静数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舞那种吸引力在决斗中表现出来,就是‘心理吸引’。跟安舞决斗时,绝对不能看她做题。”星野羽指指时钦,“只要看了安舞的做题动作,就会陷入思绪混乱等不良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若情绪不够稳定,更会引发考试性紧张,就像现在的时钦一样。”
“就是说!时钦输定啦!”艾尔莎笑笑,“跟安舞姐决斗要改变房间外覆色可是常识,这点功课都不做就挑战安舞姐,真是不自量力!”
星野羽轻抚艾尔莎,他心底对艾尔莎的话也有几分认同,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在安舞的‘心理吸引’影响下,能够发挥全力做完试题。
而且,撇开目前状况以及安舞的其他个人能力不谈,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就算时钦能再花费段时间恢复正常,也已再无回天之力。他浪费掉的时间不会回来,时间这种东西对于考试,对于现在正决斗着的他们,尤其重要。
因为,这场决斗采用的考试制度,是世界高考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