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丽塔换了身衣服后,向着观星的卧寝走去。
在她推开门前,她向周围的侍从命令道:“你们先退下吧,我要和陛下商量些事情。”
“是,宰相大人。”侍从们迅速离开了。
丽塔默默地看着侍从们,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放下了正欲打开观星卧寝的手,快步离开了皇宫。
皇宫外的某处角落,树丛中,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趴着,他的面庞被黑布遮盖着,他手中的泛着寒光的弩箭凸显着他的身份。
突然,他猛的站起,端起弩箭,透过弩箭的视野,他看到一个大臣正从门厅走过,从他身上的刺绣上看,地位一定不低。
“也不知道这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黑衣人小声低估,不过他接到的命令是击杀煌帝国的主要大臣,制造混乱,所以他还是将弩箭上的弦拉上。
牛皮做的弦骤然绷紧,发出轻微的弦音。
这弦音是黑衣人最享受的声音,因为伴随这股声音的,正是之后一条生命的逝去。
但这次,黑衣人警觉地抬头,将手中的弩箭朝向不远处的一处灌木。刚刚拉弦的那一瞬,他听到了来自这个方向的树枝折断的声音,看来自己被发现了,那么目标已经不重要了。
“阿猫阿狗,来我煌月城做什么?”一声轻柔又略携冷酷的声音,随着一位女子的出现而传来。
“你!是你!”黑衣人的双手有些颤抖,眼前那一身旗袍的动人女子,正是煌帝国的当代宰相丽塔!
他曾经无数次在杀手目标的榜单看到过丽塔的头像,后面标注的金银以及爵位让每个刺客都欲罢不能。
他记得无数刺客,为了煌帝国宰相的性命而来到了南方,可数年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如今,他也来到了南方,眼前正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宰相大人。
刺客用力握紧了双手,不让自己太过颤抖以至于无法瞄准。杀了她!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就能回到北方,再也不用当一个卑贱的刺客了!
“哦?还想反抗,你们每年都派这么多人找我,我可是很为难的呦,煌月城招待客人可能有些不当呢。”
此人极其危险,刺客不断提醒着自己。突然,他手一松。
噌!噌!噌!
三发弩箭仿佛在同一时刻射出,一箭直指丽塔的要害部位,另两箭封死丽塔的退路。
得手了!刺客一阵激动。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丽塔依旧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还若无其事的拍了拍灰。
唯一的变化就是丽塔的手里出现的那柄巨镰。
箭和手中的弩,纷纷化作碎片掉落在地上。
丽塔莞尔一笑,道:“这位客人,不知是否有兴趣到在下府上做客呢?”
可恶,没有办法了,刺客高喊道:“北域万岁!”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块黑色晶体,趁丽塔还未反应过来,捏碎了它。
眼前的刺客化作了一座冰雕,刺骨的寒气令丽塔不禁后退了一步。
丽塔皱了皱眉,喃喃道:“北域的人,又是如此吗?”
皇宫这一处角落又恢复了宁静。
“咚咚咚”。
“进来。”观星的声音从卧寝内传来。
丽塔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她弯了个腰,道:“圣贤王陛下请不要怪罪在下,在下来的路上收拾了一些小喽啰,耽搁了一点时间。”
观星微微一笑,道:“孤怎么可能会怪罪你呢,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观星指向向卧寝的中间。
卧寝比较大,但里面专属于观星的家具却不多,因此显得有些空旷。
而现在,卧寝中间摆放着七个雪白的碗烛,碗烛排列成北斗七星阵型,它们之间的地面上有着一些阵法的痕迹,阵法很淡,却非常复杂。
丽塔看着阵法,有些担忧的说道:“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这种程度的占卜对你的身体应该有很大的影响的。”
观星叹了口气,道:“孤有预感,国将危矣,孤不得不这么做,孤此生虽只能为国占卜这一次,即便如此,孤也不后悔。”
丽塔还想劝阻,但观星已经默默上前开始激活阵法。
丽塔无奈的退到墙边,观星已经没有退却之意,若不是担忧观星的身体状况,丽塔是不会阻拦这场为国家前途举行的祭祀的,但眼下她更关心观星的身体,因为这种阵法对施法的人的身体产生极大的负担。
如果观星大人身体出现问题,就立马上前终止占卜,丽塔对自己说道。
一笔一划,随着最后一步的完成,碗烛之前的阵法已经连成一体。
随着观星的退后,阵法之间开始出现奇异的光芒,时强时弱,仿佛拥有了呼吸。
“其时已至,其阵已盈。”
观星缓缓念出咒文,随着每一个字的出现阵法就会明亮几分。
“以孤之名,预探前程。”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观星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但她用羽扇遮掩了起来,所以丽塔并没有发现。
与此同时,北斗七星阵法的勺端位置,出现了一丝血线,起初血线并不起眼,但血线迅速扩散开来,马上向着第二盏、第三盏碗烛蔓延过去。
看见这一幕,观星和丽塔都不禁吃了一惊。
不过观星还在念着符文:“凭国之名,连星北斗。”
这时观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朝丽塔喊到:“快去把门闩打开!”
丽塔急忙小跑到门前,将门闩抽出,但还未等她把门拉开,一股狂风就猛的把门吹开,丽塔连忙弯下腰,险些被狂风吹倒。
狂风冲破大门,向着摆放在卧寝中间的七个碗烛席卷过去。
观星死死盯着那七个碗烛,深怕它们被风刮灭。 看着那一个个不断在风中跳动着的火焰,观星突然感到身子一软,一股无力感传来,她缓缓向后倒去。
她还挣扎着,试图看清占卜的结果,但她只看到一个女子焦急得不断摇晃着自己的情形。
是丽塔吗?观星像伸手摸一下对方的脸。
丽塔的脸很软,摸起来很舒服。平常观星很难摸到丽塔的脸,丽塔也很遵守女仆的礼仪,所以观星很少有摸到丽塔的脸庞的机会。但观星的手现在无法抬起。
有点可惜呢,观星这么想着。这时一只小手握住了自 己的手,很熟悉,很温暖,是她。
观星笑了,至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记忆是自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