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韩磔对着核火球撕心裂肺的哀嚎,好痛啊……什么人就此离自己而去了,回首看去,身后又消失了一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明明大放阙词了啊……明明说过会保守护自己身后的人啊,明明约定了要一直不离不弃的走过这一段时间的,可为什么你先自己离开了呢?
真难过啊,好比在自己的心脏捅了一刀,韩磔缓缓跪坐下来,低垂着脑袋,要是有人看着他的脸,就会发现那是一张因为难过痛苦而扭曲的脸。
我想起了你的样子,回忆起了你对我的好,可是你已经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
夕阳从窗外轻轻拍在一个男孩苍白的手臂上,淡金色的乱发,黑色的蒙眼布,抿着的双唇干燥开裂,他静静地坐在床边,手紧紧的抓着一根导盲杖。
一个深绿头发的年轻女子轻轻地打开了门:“千空……我又来了。”她轻声对男孩说,男孩一点反应也没有,平静的像老僧入定。“千空,你还难过吗?”女孩坐在千空身边,后者抬起导盲杖,一丝金色的光芒游走在导盲杖上,如呼吸一样微微闪动。杖尖指着少女,男孩轻声回答:“滚。”
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是余烬来套你话的……你看你……连水都不喝……”说着他打开自己的水壶,自己“咕咚”喝下一口,再把水壶递给千空:“我自己喝了一口水,没有毒,也没有奇怪的东西。”
千空迟疑了一下,放下了导盲杖,杖上的光芒也缓缓变淡,消失,“你的目的?”千空没有任何语调的变化,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失去妹妹以后就变成这样了。像是在天灾中与他妹妹一起死亡的还有千空的地灵魂。
千空介也,千空家最优秀的一系的长子,全名千空介也,苇名国的超能世家之一,因为家族中流传有特殊的基因锁解开方式,家族中的人能力多与纸笔有关。
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与优良性,千空家系的爱情以包办为主,家族的近亲结婚在生物基因的优劣下,千空家系也有不少残障人员,有的千空家族的人更是从生下来就饱受各种遗传病的折磨。
千空介也的父亲爱上了另一个非家族的女人,从此流离失所,被千空家赶了出去。
千空介也原本有个妹妹名叫千空原樱,现在她已经永远地躺在了一片开满樱花的树林中。
绿发少女清清楚楚的记得女孩被活活饿死,千空介也在饥饿的向尸体伸手的人们面前,眼睛被割开,提着跟染血的木棒,披散的金发使他看上去活像发怒的狮子。
当时将其救回余烬时,医生惊讶于他的伤口之多,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男孩所能背负的伤口与痛苦了。
绿发少女轻声笑了笑:“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不等虚弱的千空甩开她,她便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在基地里狂奔起来。
“放开我,我现在根本回不去了!”千空抱怨着,他才到这个基地,没有导盲杖的他根本无法自己回去。
走了不知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
风。
不停吹向自己的风。
这是千空的第一个想法,他抿着嘴唇,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他自从来到余烬,这是第一次走得那么远,这一刻,千空认为自己立于世界之顶,如君王一样感受着这个世界。
他张开双臂,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们在「墙」上?”他大口呼吸,并听见了远郊区传来黑蚊症患者的嘶吼。
绿发少女笑着,没有理会这个话题,反而说道,“现在是春天,是希望开始发芽的时间。”她轻声说道,环抱着双臂,注视着千空,千空抿了抿嘴“可现在还很冷……”。少女微笑“初春嘛,难免是会有点冷的……”。他拍了拍千空的肩膀说道。
少女抓了一把千空的头发,把她的金色中分抓乱了:“喂,你想要一个龙域名字吗?”她有些无趣的踢开几块石头,看着它们掉到墙下的草丛中。
千空沉思片刻:“有什么好主意吗?”他轻声开口,尾音奇迹般的微微向上提,似乎是他来余烬的第一次在讲话中表露情感。
“嗯”少女歪头想了想:“今天这么冷,你就姓「韩」好了……不过接下来就有点难取了……”她挠了挠头发,有些为难,“单名磔吧”少年千空开口道,平静的声音下隐藏了他的咬牙切齿。
“我要让这个歪曲至极的世界感受到磔行之苦。”
他的头发被风吹散,年轻到略显稚嫩的脸上,浮现出青铜雕像一般的冷硬,看着他面对夕阳的背影,少女心中一动,心说真好啊,他稳下来了,他把复仇当作可以与之付出一切的事情,这么热血……
那一天名为韩磔的人出生了,以一个复仇者的灵魂报复这个世界,已势必然烧一切的气势来吞没整个世界。
他转过身:“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向少女,少女淡淡一笑,「指向心脏的十字线」,她伸了个懒腰:“叫我十字线好了。”
韩磔点头:“我知道了。”他微笑了一下:“走吧,我有点累……”他呼出一口白气,伸出了手,交给「十字线」,「十字线」带他转身,他们身后的荒原是无穷无尽的皑皑白雪,春天还一点影子都没有。
...
韩磔失神的走在废墟之间,他强了,但还是没能保护好身后的人,还是负担不起曾许下的责任,他一直想试一试什么叫孤独,独狼一样生活着,行走青柏的天灾区,那时的他如同多年前的那场天灾中逃出的孤魂野鬼般生活着。
他的泪腺被破坏,早已流不出眼泪,他孤零零的走在废墟之中,那么慌急,那么落魄……韩磔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孤独。
孤独与孤单不同,相比之下孤独更为难过,孤单只是形单影只,你还可以哼着歌,喝口酒挺一会儿就过去了,而孤独则是别人喝酒、唱歌、聊天、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和你没关系,你只能找个角落独自难过。
韩磔向着天发出无声的呐喊,乌云笼罩了北湾区上空,大雨纷纷而下。
是,可能你真的很厉害,真的很强,你可以上天入地,可以降妖除魔,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可以以横扫之势扫平整个地狱,浴血奋战着回到人间,你很牛,你能比谁都横。
但是,那样你就可以背负别人的生命了吗?
你谁啊你?
你配么你?
她离开之时,整个世界为她哀悼。
韩磔感到孤独汹涌而上,如这漫天大雨席卷着他。
从今天开始,那个人与他没有关系了,虽然有时候韩磔真的很烦「十字线」,说过多少次你怎么还不死呢?但这一次他发现他是多么害怕这一切成真。
雨还在下,混着血水滴在地上,那是一抹恐怖的腥红。
他解开眼罩,一道狰狞的伤疤,从他的左眼划到右眼,。那是他为了守他妹妹的尸体被疯狂的人群所划伤,那是他隐藏在眼罩之下数年之久的痛苦。金发随着眼罩的脱落散开,雨水顺着他因长时间戴着眼罩的中分滴落,双腿分立,在雨中持杖,杖上与他的身上散发着恐怖的紫黑色光辉,如呼吸般起伏。一头金发脱去了太阳般的金色,变成了深紫的颜色 。
他炮弹般向前冲去,将一个又一个黑蚊症患者切成碎片,沿路的水泥板,钢筋无一例外的被冲碎,他曾发誓要让这个扭曲的世界忍受磔行之苦,现在它已成魔,以恶鬼的身份,用自己的方式将道路上的石头全部冲碎。
他的世界里只有声音,因为有人代替了光,光照在他的身上,很温暖。
若是有人连那一束光都要夺走,他会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冲着那人丢出去,无论那是手杖还是他的心脏。
一个人,总有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当有人。像那东西伸出手时。谁都能成为亡命之徒,因为他已无路可退。
韩磔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心跳,几乎马上就要停止,但那个心跳的气息无法掩盖住。
他冲过去,以能砍开一切的力道,挥刀砍去。
劲风阵阵,一只看上去用力捏一把就能捏到骨折的小手接住了韩磔的刀。
银色的长发,冰雕般的脸,石墨片面部的生物导电寄驶服,因为营养不良的纤弱身躯,有些部位的动力甚至要靠机械帮助,腿部和腰部都以外骨骼支撑其运作。
那人抬起头,银色的瞳仁中,莹蓝的瞳孔变成问号,然后转变成了十字,嘴角被割开过,面部神经被完全破坏,至今还留着刀伤与红线,左右各缝了三针,因为切口向上,导致她看上去永远在笑。
她背部的震动发声装置启动,同时,在她的右边浮现出一道莹蓝的光幕,两边,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