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背着沐悠然的布包,手插在口袋中慢慢地走。
旁边沐悠然小口小口地吃着芝麻糊,像只贪吃的小可爱,连嘴边都沾上了一点点的黑芝麻都不知道。
橘黄色的灯光洒落在她的发梢,淡淡的金色染上少女的鼻尖,像是沾上了一小块金黄的奶油蛋糕,显得俏皮可爱。
时至今日苏离已经很难记起第一次对沐悠然心动是什么时候啦,只是少女的每次回眸,对他甜甜地笑,都好像能触及他心中的那块温柔的地方。
苏离的心里一直都缺失着,某块名为爱的东西,又满足了起来。
或许这种东西他早就明白了,有人曾告诉过他,但是那个人后来又离开了,于是他的心就又干枯了。
直到沐悠然到来,少年的心城才仿佛下了一场细润的春雨,那些他一直都希冀的,温柔的东西才开始生长起来。
只是就算他明白了,沐悠然还是没懂,她对人世间的情感的概念还不能理解清楚,所以苏离等,等她什么时候明白了,还说爱他,苏离再牵过她的手。
他会望着少女如春水般荡漾开来的眸子说爱她,但同样的……,他也会在说过爱后……放手。
爱得越深,所以在受伤后才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这也,算是苏离为数不多的,深深埋在心里的,很深的心意了。
他曾经对沐悠然说,如果他最后没选她,或者害怕了,逃避了,他希望那个时候离开他的沐悠然,不要哭。
她不能哭。
因为她一哭,他的心就软下来了,然后就舍不得了。
他其实明白啦,那个时候的沐悠然是不是真的睡了。她那么笨拙的,又怎么能瞒过他。
但苏离在那个时候,还是选择那样对沐悠然说了那些话。
因为他想让她明白,最后的他,或许不会选她,或者两个人都不选,让自己在两边都无法放手中痛苦。
但沐悠然软软的性子,又怎么忍心看他难过对不对?
所以少女虽然不舍得呀,会受伤呀,但还是会主动地离开他。
而苏离,最终也不会选择苏盐,但他会给那个女孩子适当的温柔,让她明白那种虚无的可能性,然后配合着自己,让沐悠然离开。
而后他再等苏盐热情退去了,不喜欢了,那个时候的苏离,再把自己从她那边得到的温柔,一并还给她。
从此一别两宽,他们再无往来。
本应如此的,不管是沐悠然还是苏盐,他都不应该成为她们的牵绊,即便最后只留他一个。
那些他曾经拥有过的,就足够了,如此便好。
她们最终没他聪明。
苏离歪着脑袋,看向沐悠然,她手中小碗的芝麻糊吃了小半碗了,虽然还在吃,但是勺子里盛的也越来越少了,她的胃口小小的,是吃不下了,少女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苏离,她没说什么,但苏离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少年把她手中的芝麻糊端过来,很快喝完了,打包扔到路边的垃圾桶。
苏离偶尔也会想起和沐悠然刚开始相处的时候。
那个时候少女什么都不懂,做什么事都显得笨拙,所以要自己手把手地教,被占便宜也知道啦,但也不过红着脸盯了他一眼,或者被欺负急了就离得他远远的,不理他了,但不一会儿又会因为害怕怯怯地凑过来。
然后苏离上前,说错了,亲一口,少女的身子软下来,眸子都柔了,知道又被占便宜了,但他说错了,也就由着他了。
但那些,现在就不会了,一年过去,沐悠然的学习能力很强,有些东西两个人已经心照不宣,这种心有灵犀算是少了不少福利,但苏离不讨厌。
周围的人很少,只有晚风过花庭,秋高气爽的,今夜星星明亮,但不及少女的眸子柔和。
手臂有柔软攀上来,苏离侧过脸,看到沐悠然挽着他的手臂,低着眼瞳不敢看自己。
她的耳尖红红的。
沐悠然在悄悄望他,然后触及苏离的视线后又连忙收回去了,琉璃般眸子闪烁得像只兔子。
她穿的龙猫卫衣,身后的兜帽带着棕色的小熊耳朵,随着她的步伐摇摆着。
一时间好像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在触动。
到底有些无趣,于是苏离伸出手,拉了拉沐悠然背后兜帽上的小熊耳,少女抬起头来看他,眸子很好看,比星星更亮。
“怎么了吗?……苏离?”
“买的奶茶,悠然喝了吗?”
“喝了呀,不过今天好像糖放多了,好甜……喝完嘴巴干干的。”
“甜甜的比较好嘛……那样就算回味也是甜的,不像柠檬水,喝完以后柠檬籽在嘴巴里苦苦的。”
“苏离喜欢喝那种?”
“悠然这种甜到发腻的。”
“又贫嘴了。”
少女撅起嘴巴,停下来踮着脚捏了捏苏离的鼻子,他嘻嘻笑。
“给悠然写了便利贴,看到了吗?”
苏离忽然问道。
沐悠然顿了顿,然后脸上染上了层层绯红,像是霜霞碧染了江水,只是在橙黄的路灯照射下有些看不清,她抬头看了苏离一眼,然后红着脸从口袋里取出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他的字迹。
便利贴没有褶皱,被少女收起来好好保存了,上面写着要不要一起去舞会。
过几天就是学校迎新了,那个时候会有舞会,算是苏离这所高中的传统,胡里花哨的,但是比较讨学生喜欢,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苏离高一进校的那个时候,他还是孤僻缺爱的小男孩,沐悠然也没有现在那么勇敢,所以两人都没参加。
他或许想要弥补遗憾,少女这样想着,脸又有淡淡的红,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她心乱了一个下午,刚刚批试卷的时候都批错了好几道。
“要一起去舞会吗?”
苏离朝着沐悠然笑开,他的笑贱贱的,惹得沐悠然捏了捏他的脸出气,苏离明白沐悠然不会拒绝的,所以才故意那么问,少女很少拒绝别人什么,对于他就更少了。
所以在捏过脸后,沐悠然看着苏离,眸子中有明显的,挣扎的神采,但在触及少年的视线后,还是无奈着,眼眸中的抗拒统统都化为了允诺。
“就会欺负悠然……苏离大坏蛋……”
“那答应吗?”
“邀请女孩子跳舞,可不是这么随便的话哦。”
少女的声音很软糯,但没有拒绝的意思在里面,于是苏离笑开了,他松开沐悠然的手。
苏离整理整理了衣襟,然后微微弯腰,他向眼前的少女伸出手,掌心干净。
“那,请问沐悠然小姐,我有与你共舞一曲的荣幸吗?”
少年脸上的轮廓好像被星光柔化了,她好像都要化开在少年眼中的温柔里,少女的心跳得很快,名为爱的东西在她的心中流淌,炽烈而柔软。
她到底还是被蛊惑了。
于是少女伸出手,放在了苏离的掌心。
她的眸子清澈,但到底是,看不清少年眼底的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