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打了。他早已死了”
杰西卡似有些哽咽的声音让雅各布一瞬间愣住了。
雅各布不敢相信，他竟然还能听到这个声音。
他觉得自己听错了。这再正常不过。
自从得知杰西卡的死讯以来，幻听就无时无刻不曾停止过。
他甚至不敢马上回头，看向那个身影。
他害怕，如果回过头去，不是那个熟悉的人，他会再也受不了。
“……雅各布？”
又是那个声音。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杰西卡。
是杰西卡。是那张他永远不会忘却的脸。
一如他永远不会忘却对她的爱。
他仿佛听到了内心深处，那座由仇恨、迷茫、懊悔、悲痛所构筑成的巨大牢笼，轰然崩塌的声音。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的看了好久。
杰西卡则感到一阵恐惧。她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转过身去，远离着他。
“杰……西卡？”
雅各布愣愣地往杰西卡的方向走着。
“不要过来！”
“杰西卡！！”
雅各布终于忍不住，他一下子冲过去，把背对着自己的杰西卡抱在了怀里。
是杰西卡的香味。那令人安心的气味。
雅各布想，这一定是天神鲁格的怜悯。
“雅各布……我配不上你了。求求你，放开我吧，好吗”
雅各布当然不会放手。
他再也不想放手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杰西卡，都怪我，害你受苦了”
“雅各布，我已经脏了。我……”
“对不起，杰西卡。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可是，我、已经……”
“你说过，要做我的新娘的”
“……”
“我还有机会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杰西卡？”
最终，杰西卡点了点头。
雅各布安心的闭上眼，用心感受着她的体温。
…………
杰尔等人远远的看着雅各布狗熊一般壮硕的身躯，把相比之下较小如木偶般的杰西卡搂在怀里，不由得点了点头。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杰尔想。
好在两人都安然无恙，也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杰尔自从见到雅各布，就一直刻意避开提及杰西卡的名字，就连突入流氓公会时候也把雅各布安排到了外围，就是希望为两人的重逢、弥合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现在看来，虽然两人和好的地方与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但从效果上说，似乎更好了些。
……总比让他们在一地尸体的公会大厅里重逢来的要强吧。
看着两人幸福的样子，克萝艾望得出了神：
“这就是男人对女人的爱么……”
海伦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能看到这么好的事情，这趟人界也算是没白来”
皮特感动的哭成了大花脸。
鸫的嘴角微微上扬，赞许的望着两人。
过了许久，杰西卡依偎着雅各布，向杰尔等人走来。
雅各布问道：
“请问，是你们救了杰西卡么”
杰尔答道：
“嘛，其实是我的部下做的，她不在这里”
杰西卡补充道：
“是魔、这位杰尔大人的部下，格塔大人救了我”
雅各布深深地望了杰尔一眼，谦卑的跪向他：
“谢谢你们”
“呵，”杰尔笑道，“哪里。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毕竟——”
“杰西卡也是我的子民”
雅各布看了看杰尔，又看了看杰西卡。
他想了一阵，明白了这话语的含义。
怪不得，从眼前这个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三位女性身上，传来魔法药水的气味。雅各布想。
终于，他缓缓站起身，质朴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意志。
“那么……”雅各布说，“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么”
…………
安顿好杰西卡之后，雅各布便带领杰尔一行人来到了‘黑房子’。
这是一栋位于港镇外森林中的老旧洋馆房，远远望去，只见房子周身都被紫黑色的魔力纹路所笼罩，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失败的魔法实验，所遗留下来的废屋。
然而，房子不仅没有被废弃，还戒备森严。杀光了守卫这里的佣兵后，杰尔等人进入到了屋内。
屋内更是过分，到处都充斥着虚空魔力污染的痕迹，房屋的各处角落都生长出紫黑色的枝丫。
很显然，这里是一个人工炮制而成的袖珍型魔界。
之后，他们顺着屋内的旋梯，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两侧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缸。缸中的液体呈浑浊的半透明状，隐隐约约可以看出——
玻璃缸里面塞得都是幼童。
有人类，也有卡拉族。
地下室的尽头是一座祭台，祭台下方的法阵将所有的玻璃缸都通过术式纹路连接在一起，汇聚至祭台正上方的黑暗圣杯中。
圣杯中充盈着的液体，就是黑水。
海伦惊讶地说道：
“他们居然找到了炼制黑水的办法？！”
在魔界，黑水并不是炼制产生的，而是通过从黑泉的泉眼中涌出。
黑泉在魔界境内分布极广，即便水量不高，也足够魔族为传宗接代而取用了。毕竟，只要喝下一小口，就能受孕。饮用过量则只会导致死亡。
杰尔掏出悔恨之刃，一刀下去，便把圣杯劈得粉碎。
法术的循环立即终止了。所有的玻璃缸都被解除了封印。
众人立刻动手，开始捞出缸里的孩子们。
所幸的是，尚有人形的孩子大抵都还有救。
与此同时，雅各布解释道：
“想要源源不断的获得卡拉族人口，只有靠黑水繁育。然而，从魔界取用路途艰险而遥远，还不如直接抢人口。再者，伯爵一定会担心因此引起魔界的重视，引发冲突、甚至战争”
“所以，他们的办法就是炼制黑水？”
“是的。这些孩子就是炼制黑水的材料之一”
“……！”
“越幼小的孩子效果越好，因为这样能为黑水提供高纯度灵魂。灵魂和肉体完全融为一滩时，产出的就是黑水”
“！！难道魔界的黑水也是……”
“不太可能。我曾想办法搞到过一小瓶魔界的天然黑水，其中的灵魂成分和孩童的有很大差别，我分不出那是什么”
杰尔问道：
“只要是幼小的灵魂，无论人类还是魔族都可以么”
雅各布答道：
“我的猜想是，伯爵一开始以为只有魔族幼童的可以，后来才发现，其实人类的也可以，只是必须是幼童”
“这样的话，”鸫说道，“倒也能构成伯爵抓你的原因了。但是，他不杀你的原因是什么？”
被这么一问，雅各布放下了刚刚抱出来的幼童，指了指玻璃缸，惭愧地低下头：
“因为，我是唯一懂得炼制这些溶解液的炼金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