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凌！你！早就该死了！”
山鬼婆婆厉声说着，不复平时的祥和，隐隐中还带着愤恨。
白雪凌咬着牙，暗暗握紧了拳头。
看着白雪凌此刻自责的样子，山鬼婆婆没有在继续说什么，片刻停歇，坦白道：
“十六年前，子衿他确实来找过我，求着老身卜了一卦...”
伸手抚摸着身侧的虎头杖，山鬼婆婆叹了口气，对面的白雪凌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那一卦的代价，险些要了他的命...”
幽声诉说，山鬼婆婆眯起一丝缝隙的眼角瞥向白雪凌，观察着她的举止。
“当然，如果你想知道内容的话，老身也可以告诉你...”
“所以...”
回过头，山鬼婆婆留恋着松开虎头杖，轻轻放在桌边，正视白雪凌。
“告诉老身，你，想，还是不想！”
内心挣扎，白雪凌犹豫了起来。
往事已过十六载，现在的她只想知道当年师尊真正的死因，如今山鬼婆婆已经说明，也就没有了深究的必要。
至于师尊卜了哪方面的卦，白雪凌心里多少有数，恐怕就像洛悠然那个丫头白天猜测的那般。
【未来某件事情会不会发生，且结果如何】
“不了，婆婆...”
摇了摇头，白雪凌哼笑了一声，沉声说道：
“我不会去探求师尊的秘密，他没有对我说，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此番，我也只想知道他究竟死于什么而已，仅此而已...”
言罢，白雪凌恭然起身，朝着山鬼婆婆深深鞠了一躬。
“雪儿在此，代子衿，多谢婆婆这些年对我们的关照，此恩，雪儿誓铭记在心！”
久久未平身，白雪凌面目严肃，等着山鬼婆婆的反应。
屋内顿时安静至极，此刻除了窗外偶尔涌进的风呼，再无一丝声响，山鬼婆婆却从面前躬身示礼的白雪凌的身上，愣愣的仿佛看到了曾经某个相似的身影。
彼时彼刻，那个人，也曾这般，恭敬诚恳。
只不过，彼时是请求，此刻是谢恩。
因果循环，一个因，一个果...
叹了口气，山鬼婆婆挥了挥手，有些嫌弃的说道：
“行了行了，别装样子了，你们两个什么德行老身还不知道，一个样...”
瞥了一眼，山鬼婆婆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嘻嘻，怎么可能不是一个样嘛，俗话说，有其师必有其徒...”
“更何况，我还是他养大的~~~”
听到山鬼婆婆的话，白雪凌松了口气，瞬间像个活泼姑娘一样，凑到山鬼婆婆身边坐下，靠着她搂着胳膊说道。
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和自己的奶奶撒娇一般....
“哼~~~臭屁什么呢...”
任由白雪凌晃着自己，山鬼婆婆训斥了一句，欣慰的笑了....
摇晃慢慢停止，白雪凌一脸的幸福样子，山鬼婆婆蓦的低声说道：
“七日内，子衿将应武戈劫...”
眼瞳微微一怔，而后恢复原状，白雪凌闷‘嗯’了一声。
“老身以为，你会打算将他锁在屋子里，画地为牢”
“婆婆你怎么也心眼坏了呢，这是埋汰我吗？”
“哦？怎么说？”
隐有打趣之意，山鬼婆婆问道：
嘟嘴哼了一声怄气松开胳膊，白雪凌起身。
“雪儿再怎么说也足有三十六岁了，刚才婆婆那番暗喻我现在还是听的懂的。”
看着窗外夜景，淡淡的说道：
“子衿他不像当初的我，当然也不会再是他，他会走出自己的道...”
“如果要问我届时会怎么做，我会...放手！”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白雪凌缓缓握紧了拳头。
“而且，婆婆之所以带小雨来，想必，也和子衿的武戈劫有关吧...”
放下手，白雪凌扭头看向了山鬼婆婆，山鬼婆婆朝着她欣赏的点了点头，喃喃说起：
“没错...”
“当年，他不顾一切留下了你，却也将你带进了深渊，同时酿出了之后周而复始杀与仇的因，这是不争的事实。”
“说实在的，婆婆真心觉的，你恨他并不为过，作为师父他没能尽到自己应该尽的义务，这个结局，并不完美。”
“死，或者说为珍视之人去死很容易，但是，活着的人，必受其苦....”
“他的死，在老身看来，更像是自我解脱以及想要平息一切的谢罪，仅此而已。”
“老身呢，其实多多少少还有一些看不起他...”
听着山鬼婆婆暗有所指的话，白雪凌没有说什么，附和着点了点头，静静伫立在窗前。
“如今呢，你能跳出这个轮回，也算是件幸事了...”
看着白雪凌欣慰的笑颜，白雪凌嘴角上扬。
“这么说，我的选择是对的？”
“未必，不过嘛，或许冥冥之中就应该是这样，天命这玩意，谁又能说的清呢？”
“要不...我也像当年师尊那样，卜一卦看看？”
“你在讨打？”
山鬼婆婆抓起虎头杖扬了扬，斥责着笑颜想要卜卦的白雪凌。
“诶诶！婆婆别，雪儿说笑的...”
虚晃着推了推手，白雪凌认错了。
“哼！”
山鬼婆婆当然也很清楚这货现在是在说笑，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不过....”话音一转，白雪凌在度沉声说道：
“如果真的有必须要这么做的一天，还请婆婆，不要拒绝雪儿...”
山鬼婆婆这次没有在训斥，摸着虎头杖，暗自叹息。
“老身只希望，永远不会再有那么一天...”
白雪凌听到山鬼婆婆的回话，望着窗外，脸上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山鬼婆婆看着她，没有在说什么，此刻，这个孩子应该会需要好好静静。
当然，自己这把老骨头，也需要静一静。
有些过去的记忆，不愿回想，却也擅自涌了出来。
十六年前，名为除魔卫道，实为私刑的百慕崖一役，当日三天前，那个名为白子衿的翩翩道士来到了自己的居所。
“婆婆，请念在小子这些年和您的所有情分，代小子卜一卦！”
躬身颔首，毕恭毕敬，以大礼，挟情分，可这种说法做法，反而倒像是不敬...
“你，想卜什么？”
“我相卜，她的未来！”
“.......”
随着山鬼婆婆听完具体的卦求，怒！这种卦，简直就是在窥探天命！
巫者自知，卿求视未来，意欲改之，行则，实为逆天。
天道必降罚，求者，死！
白子衿付出了代价，却辛有黄泉一宝，丢了半条命...
第二日，饮下了那杯心知肚明的，嫦月仙子于其寝室递来的毒酒。
第三日，一掌拍晕了白雪凌，匿之，只身前往百慕崖，战八主，身陨，落崖，尸骨无存...
被坊间传为一皇之下的第三人，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