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至办公室门前，班长像是鼓励我般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我吗。
“我先走了啊。”她说。
“啊，嗯……”
目视她的身影远去，我轻轻叩响门，迟疑地将其打开。
几个男教师正大笑着交谈，从远处便袭来中年生活的气息，我的班任却孤立在一旁，埋头研究着什么。
“老师，您找我？”
“噢，李时忘啊，你先坐。”他看了我一眼后又回到状态中。
坐哪里，这也没有椅子啊。我只好暂且借用其他老师的座位了。
终于处理好工作，他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引起话题。
“你还记得上学期期末考试你排名多少吗？”
啊，谈成绩啊，原来如此。
“不记得。”我考了吗。
他从抽屉中翻找出一张成绩单，毫无疑问是我的，我接过后假装认真地审视起来。
他喝了一口花茶，茉莉的香气在周围环绕。
“虽然说你的排名不低，但一直在下滑，你看。”
他将成绩单拿过，用手指示给我。
“上学期第一次月考你是61名，期中你是69名，第三次月考是80名，最后是92名，下一次是不是要100名以外了啊。”
不，这说明我的成绩一定程度上相当稳定吧，稳定地下滑。
“所以您是要用纸面上的数字来说明一切吗。”
“应试教育不靠数字说明靠什么。”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
我调整好姿势，坦然地回问。
“您觉得，考试的目的是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用手摸着胡子思索回答。
“是为了评价学生某一阶段学习的好坏？”
“不，是为了评价教师教学的好坏。”
“……啊？”
我快速整理回忆，发起攻势。
“您是语文老师，语文可是基础学科，您知道我们班上学期的均分排名如何吗？”
“不、不记得了。”
我微微扬起嘴角。
“第一次月考，我们班在13个实验班中排名第二。”
“这不是挺好的吗。”
“然而在第二次时，这个数字掉到了第七。”
“……”
“第三次，甚至排到了倒数第三，虽然期末有所上升，不过也只是第九名而已。”
面对我突然的反击，他一时哑口无言，若有所思般踟躇着想要开口。
“所以您认为，自己的教学成绩是否足够优秀，学生的成绩，又是否与您相关？”
“这……”
算上我们这一届，严老师作为班主任不过才带了两届学生，他太过年轻，经验不足。
“这你都记得？”
是谁每次考试成绩公布后在讲台上大发牢骚啊，说到底，不是您自己不注重讲课，经常在课堂上说些无关的事情、课下又喜欢和学生们凑在一起玩闹的原因吗。
亦师亦友的角色被您过度演绎了，我都有些想要批评呢。
“哎呀，我这个班任真是当的不够格啊，哈哈。”
以令人尴尬的笑化解尴尬可以说是完全失败呢。
“不过学习终究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是吗？作为班任我也希望你重视起来。”
这我当然十分清楚，我只是不同意以分数作为衡量的标准，尽管这一事实短期内根本无法改变。
“我明白。”
“那就好…啊，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为什么总逃课啊，是不喜欢上学吗？”
结果又问到这个问题了啊。
“老师您学生时代逃过课吗。”
似乎是来了兴致，严老师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容，侃侃而谈道。
“当然啦，不是说不逃课的青春是不完整的吗，我那时候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不上课跑出去鬼混，还被抓到过好多次呢。”
不不，您不用将您的回忆分享得这么详细。
“那您现在为什么变得如此正经。”
他又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在叹息过后发表感想。
“青春啊，除了享受，剩下的就是成长，你们也终究要长大，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就不想长大了耶，我究竟会变成多么悲哀的大人啊，大概不会是那种仍旧稚气未脱，时常回想过去，口口声声说着“年轻真好”的家伙吧。
如果青春能反复上演该多好啊，注意到我一时将思绪抛向未来，严老师拍掌将我唤回。
“所以你要珍惜在学校的时光，多和同学交流相处，好好学习，至少你不会后悔。”
这根本是两个问题，我不认为逃课会影响我青春生活的价值，除非它根本没有价值。
“您说的不还是学习的事情吗，只要不退步不就行了，如果涉及到纪律问题的话就当我没说。”
“纪律方面倒没什么问题，毕竟是自习，学校没有过多要求，但这也不是说你就可以随意旷课。”
话还未说完，严老师转身在桌上找到一张白纸，提起笔写下几行字，接着将纸笔一并递过来。
“如果你能保证不耽误学业的话，我就允许你在自习时间旷课，要是没做到，后果你应该清楚。”
不耽误学业这个概念可不清楚啊，我大可利用这个漏洞，死不认账。不严谨呢。
“行。”
我乖乖地在纸上签名。
“不盖个章吗？”
“我弄丢了。”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