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你知道‘薛定谔小说’吗?”
“薛定谔,那是一个物理学家吧?”
“嗯,但我要说的并非跟他本人有关,而是跟他的一个猜想——‘薛定谔的猫’有关。”
“薛定谔的猫?”
“嘿嘿,那是一只非常神奇的猫。简单地说,就是一只猫有二分之一的几率会死亡,只要你没去观察它,就不能确定它是死是活。但你一旦看见那只猫的话,那它就要么死了,要么活着。”
“嗯——好像……不太能理解,那薛定谔小说呢?”
“其实就是结局开放的小说啦。不过呢,比起留白的结局还是有些不一样。它是把几种结局的可能性埋在了前文中,让读者能够自己去挖掘喜欢的结局。”
“听起来好像很难啊。”
“确实很难,但也很美。不过,无论我怎么构思,却总是只能触摸到了一团虚无缥缈的东西。”
“原来如此。”
“林尘啊,你好像很喜欢薛定谔小说。”
“也许是吧。”
“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我的小说无一例外都会通向悲伤的结局。但如果是薛定谔小说的话,就应该能够留下一份温柔。只要心里怀着温柔的话,就应该能抓得到它。”
“嗯——我相信你的,林尘。”
“诶?”
“你一定离抓到它不远了。”
……
在今日的早间推送再看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大脑内又抽搐似地闪过这些对话。
心海和回忆的交界线上,先迎来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即掀起了惊涛骇浪。
现在,我特别想用笔写些东西。
什么东西都好,反正我有的是灵感。
心里的任何感受,我都能用笔墨生动地把它描绘下来。
如果我能再用一点心去给它塑形,说不定还能在某本杂志上刊登出来。
可能,梦想和与它背道而驰的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遥远。
又或者,时隔多年,我终于有勇气拿起解剖刀,去直面手术台上自己那颗血淋淋的心。
“林教授,今天下午你还要去实验室吗?感觉你早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病了?”
一阵刺耳的话音钻进我的意识。要是放在平时,它只不过是同事一句关切的问候而已。但我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于某种东西的幻想因为这微弱的震幅而从极高处摔到了地上,产生了令人伤感的裂痕。
“不了,”我笑着感谢他,“不过我最近确实感觉身体有恙,应该会请几天假吧。”
我是一个喜欢追求事事完美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即使这落到地上的东西已经不再完美,我仍旧疯狂地想将其拾起并拥入怀中,决心丝毫没有动摇。
“这样啊,那真是有些遗憾,明明咱们的科研项目就快结题了。”
“嗯,实在抱歉。”
在向校领导请示完毕,我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快步离开了研究所。
回家后,我立马紧紧地锁好门,关上了一切能与外界产生连结的东西。
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性,我敢肯定,数日后我便会嘲笑自己这几天心血来潮的幼稚。
但是,那又怎样?
我现在这份呼之欲出的心情已经完全支配了我的身体,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我坐在书桌前,缓了口气,拿出新买的纸和笔,打开了台灯。
于是,凭借着内心残存的记忆和抑制不住的感情,我写下了这些非常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