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奖了。
我和宋曦都获得了二等奖,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我们离开比赛大厅,宋曦兴奋地向我讲述她写作的经历时,我便明白到了一个事实——宋曦有着我难以企及的天赋。
她已经能够初窥门径,而我还在止步不前。
弥补我们差距的可能就只有我以前多出的那一段微不足道的努力。
但那时真的很高兴。
因为我们在并肩前行,共同沐浴在属于我们的荣耀中。
“恭喜我们班的林尘同学和宋曦同学荣获南方文艺杯写作大赛二等奖,尤其是宋曦同学,明明接触写作的时间很短,但进步斐然,让人惊叹。”
当老师在讲台上宣布出这一事实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杆,相视而笑。
班上又传出细碎的蚊子嗡鸣。
“我知道,大家在这个年纪对异性的情感会很敏感,但是我们这两位同学丰硕的成果就是他们努力学习的最好说明。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在班级乱传谣言,为他们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老师遵守了我和他的承诺,我与宋曦亲近的交流得到了许可。
虽然蚊子的声音还会存在,但是我相信宋曦她已经有了名为‘勇气’的东西,她在小说这条路上前途光明。
下雪了。
严冬已至,万物肃静。
不知不觉,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就快要过去了。
和她像往常一样漫步在回家的路上,我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和一旁同行的少女,心中一直荡漾着涟漪。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她已经快步走到了我前方的场坝上。
雪比刚才大了几分,少女兴趣盎然地升起双手挑逗着飞舞的白蝶,似雪国的舞女。
我凝视着她雪花般纯净的侧脸,刹那间被时间遗忘。
我的内心明确地产生了只在此情此景此人的条件下才会出现的一种感情。
是喜欢吗?
我问自己。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那是一种跟飞舞的雪花一样轻飘飘的东西,它并非一种明确的状态,而是一种刚刚孕育而生的原始感情。
过度稚嫩,却是纯粹之美。
我唯独剩下这种知觉。
似嫩芽上摇摇欲坠的朝露,或风儿轻语时半空的落樱。
就像我一直追逐着的那只猫一样,在我未能触碰它之前,它便不会表现一种明确的状态。
但是……
“四桥路到了 ,请准备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
我一不留神,宋曦急匆匆地冲出了车。
我也赶忙走出车厢。
少女正面对着我,笑意如春风袭来。
“林尘,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诶?”
有了勇气的少女好似变了一个人,曾经眼中空无一物的阴郁已荡然无存。神采在她晶莹的眼眸中流淌,就像巧克力上点缀的那颗榛子,神明赋予了她残缺之物——她已经成了一个有滋有味的少女。
我紧追在她身后,然后我们来到了她家附近的一座写字楼上。
在鲜有人涉足的楼顶,脚下的雪还很蓬松,踩上去轻飘飘的,宛如云端漫步。明明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平台,我却觉得自己步入了仙境。
这里,成了只装着两颗心的静谧空间。
我和她伏在护栏上,我们以极远的目力眺望着雪境的一切。悠扬如歌的句子从我们嘴里大声地唱了出来,那些歌词里的梦近了、近了。
我们步入梦中,随后成为了梦的一部分。
“林尘。”
她突然转过头,双目泛情,脸如桃面。
“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她的语言很轻,语气中的感情却浓烈到扑面而来,切断了我的退路。
噗通、噗通。
我的世界静得只剩下胸腔内逐渐激昂的律动。
故事的线索一旦被观察到,就会有明确的状态,而薛定谔小说便会不复存在。
期待和惶恐在我心中激鸣碰撞,让我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我释然地笑了。
接着,我索性放空了大脑里的一切,开始静静等待自己的结局。
“林尘同学!谢——谢——你!我下定决心啦,我要像你一样以后当作家!”
宋曦声嘶力竭地把心中最浓烈的情感全部朝着远方吼了出来。
她话音刚落,又转过身,看着我,一笑生花。
我楞了片刻,突然就忍俊不禁。
“诶,你这人好讨厌啊!我说出这些话可是鼓了相当大的勇气的!”
宋曦的脸在纯白的雪境中愈发红润,她故作生气地跺了一脚,雪地发出了一声钟鸣似的闷响。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忙道歉,但还是遏制不住心里的笑意。
宋曦啊宋曦,你真是个骗子。
明明,你也挺擅长薛定谔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