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猫的寿命

作者:断梦的飞翼 更新时间:2017/3/31 16:35:59 字数:1992

如果我们都是用相同的速度在人生中行走,那么,猫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与我们站在同一条线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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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年又过去了。

结果风子还是没能留在村子里,在风子六岁的时候,瑾就带着他的一家人离开了。所有人都站在入口处目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只是风子死命地抱住一颗小树木不愿离开,一边抽泣,一边哭喊着,小小的脸庞上满满都是止不住的眼泪。瑾狠心地扒开她的手,村庄众人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欲言又止。

而直到现在,如同消失一般,谁也没有见到风子的一家回来过。

冬去春来,零在这里度过了两年,在这期间,熟练地学会了说话,做饭。每天做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见过各种各样的事。只是从来没有从村子里面出去过。

贝尔娜偶尔会采集一些稀奇的小花做成标本去装点她的墙壁,卡尔斯依旧喜欢喝酒,阿吉也一样没个正行的,只是从一年前瑾一家离开后,就很少聚在一起喝酒了。开垦出的田地春种秋收,却依然如故。

在这两年里,小黑的精神越来越萎靡,迈开的脚步越来越小,已经不会再像以往一样四周蹦跶。更多的时候,只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属于自己的小窝当中,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偶尔走出猫窝也只是在房间里面活动。

“小黑也老了呢。”卡尔斯一家围在小黑的小窝旁,一脸感慨地说道。

贝尔娜用盘子装着小黑的食物沉默不语。盘子里都是一些柔软容易消化的食物。

“别不开心了。”卡尔斯搂着女儿的肩膀,安慰道。“老死是每一个生命的幸福啊。”

卡尔斯说着这话的时候,回忆起自己过世的妻子。想起当时在床上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时候,仿佛手上还残留着那时的温度。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离别都是无法习惯的。

零穿着平日里的装束,循着贝尔娜的视线看向小黑。这时候的零第一次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着死这样的一个令人悲伤的字。

“喵。”躺在窝中的小黑睁开双眼,小声地叫唤了一下,只是眼球好像带着点浑浊。它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前的食物。贝尔娜蹲在旁边,抚摸着它那逐渐失去光泽的皮毛。“喵!”小黑摆摆尾巴回应。

“过几天我就把他的小窝重新修理一下吧,弄张温暖舒适的小床。有空的话,就帮它清理一下,不然很容易就会生病的。”卡尔斯回收了地上空着的盘子,临走前又喃喃地补充一句。“你们最近就多陪陪它吧,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笑着吧。”

说着话的卡尔斯转身离开了,深深叹气。因为他已经无法说出更多残忍的话了。尽管他知道,猫的最后会独自离开,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安然死去。只是连这样的话也无法说出口。有时候卡尔斯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么多的邂逅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痛了吧。

黄昏下的日照如同迟暮之年一般,微微泛黄。影子倾斜着拉伸出很远。

待到卡尔斯走远了,贝尔娜才在小黑的家旁边抱腿坐下,把头埋在腿上。金色的发丝垂下,遮挡住了两鬓,身子一颤一颤的,好像在哭泣。

“为什么?”她小声地发问着,只是声音如同是在向自己询问。

“为什么我一直这么努力,结果还是这样。”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不仔细注意,几乎听不到。

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见到这副情形,胸中的某个地方像被堵塞了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妈妈也是,风子也是,现在连小黑也......”

零坐在她身旁,伸手让她趴在自己腿上,少女保持着半躺的姿势,喃喃自语。

“妈妈病死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外。爸爸把我关在外面,说妈妈不希望让我看到自己最糟糕的地方。我很害怕,很害怕,一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小黑也在里面,就剩下我一个人。”

“骗子。”

“我是知道的,迟早有一天,小黑也会一个人走出外面,去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

哪怕谁也不说,也不代表不懂。而在明白的情况下被隐瞒,最让人心痛。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离我而去。”

“哪怕我强忍着眼泪,认真地帮忙家事,每天笑着去期待,最后也不会是我所想的那样。”

“终有一天,小零也会这样。”

“跟那时候一样,在雪地上转身离开。哪怕我再期待,也会留下我一个人。”

“不会的,我会用我的一生陪着你,我保证。”零抚摸着少女的头发,轻声约定道。

“骗子。”少女这么说着,睡意渐渐袭来,在小黑身边睡着了。

“是真的,我保证。”零把外衣脱下来,慢慢盖在她身上。凝视着她的侧脸,用手一点一点地梳理着对方的长发,小声保证道。每一个动作,都被光亮下的影子拉长。

仔细想想,零从来没有见过贝尔娜当着别人的面前哭过。哪怕在那个冬天的晚上,也只是一个人站在雪地中掩面颤抖。坚强也可能只是伪装,因为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想必,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笑着面对生活吧。

少女的皱着眉头的睡脸一直没有舒展开,不时嘴唇一张一合的,放佛在诉说什么。一个翻身,贝尔娜身上的一个小本子掉落下来。

零伸手捡起,那是用秀丽的小字记录的日记本。每一天的黄昏中,贝尔娜都坐在桌子前,一笔一划地记录着,记录那些大大小小的事,记录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心情。

翻开一点一点地查看。如同查看着少女的过往一般,零翻开微微泛黄的纸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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