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在李灵霄冲出水面之后,并且开始吸入那带有阵阵柠檬香气的空气之后,双眼中居然开始慢慢浮现出不同颜色来了。虽然只是由模糊的色块所组成的画面,就像是像素点一样,可这对于一个在各大医院打下永久性失明这个烙印的盲人而言,倒也能说是一种「天官赐福」般的奇迹了。
不过李灵霄也清楚现在还不是让自己去庆幸什么的时候,因为打从来到这里之后,那之前好像一直都处于宕机状态的「体温系统」似乎是终于重启了。刺骨钻心的寒冷,瞬间让李灵霄如坠冰窖,如果不赶紧离开水面,任由自己再肆意泡在水里的话,李灵霄甚至会觉得自己会冷死在这里。更何况,如果自己是在海的中心,那后果也同样是不堪设想的。可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行动起来才能增加变数。
虽说眼睛是有点颜色了,可那终究只是扭曲且抽象的画面,想要辨别方向,识别物体,那对于如今的李灵霄而言依旧是天荒夜谈。而当下又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能给李灵霄选择的,还是听天由命。
世间一切或许都是冥冥中自有安排的,可前提是人要有所行动。如果李灵霄就在原地不动,那可能只有一个死字而已。李灵霄凭借心中直觉,开始快速朝着某个方向游去。说实话,李灵霄的水性其实并不能说有多好,所以游泳的速度也不能说快,加上身体的疲倦和饥饿,更是让李灵霄有气无力起来。
因为求生欲望而促使他在游泳的同时还不忘高声来上几句呼救的话,可还不过一秒钟,声音便被周围强烈的风雨所完全掩盖过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李灵霄向前游了大概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开始,他的嘴巴十分有幸地含住了一片带有点点苦味的树叶。这一点大大激发了那已经因为过度运动而开始发麻的肉体,也振奋了精神。水里有树叶,证明附近不远处肯定会有陆地的存在。同时,天上的风雨也开始逐渐缓和,甚至从乌云密布中透露出阳光,洒在了李灵霄身上。
这让李灵霄获得了一个还算重要的信息情报: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正处于白天。同时,因为磅礴大雨开始变成绵绵细雨,这让李灵霄因而停下了划动水面的双臂,转而放松身心,开始在原地静心聆听周围万物。
和煦的风夹杂滋润的水气吹过,恬静的波浪在后浪的推动下正在赶往一个方向,然后打在了满是贝壳和小石头的沙滩上。周围有树,海风把上面的树叶吹到猎猎作响。只在顷刻间,李灵霄便通过听声辩位,找到了岸的方向。
筋疲力尽的身体好像在这一刻再次灌满了力量,就像是加满油的汽车。这次李灵霄终于不再忐忑和彷徨,他非常自信的朝着自己的南面开始游去。现在的速度,可以说是之前的两倍有多。
只是用了短短十分钟的世间,李灵霄鼻间便闻到了前面所传来的沙滩所专属的味道,这也终于能让李灵霄心中最后的担心给卸下了。只是,就在李灵霄已经打算在岸上找个好位置,让自己稍作休息,晒晒太阳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时候出现了!那是一个让李灵霄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可怕一幕——
明明酸痛的双腿才刚刚踩到了柔软的沙滩上,可还没让李灵霄放松下来,自己的右肩处却突然一凉,紧随其后的便是直冲脑门的巨大疼痛感。在毫无防备之下,李灵霄忍不住直接惨叫了一声,其程度甚至能用声嘶力竭来形容。李灵霄能明显感觉到,造成疼痛的来源是一种类似于牙齿的东西,像是野兽的,也像是人类的。它就那样硬生生地咬在了自己肩膀与后背的交界处。
那突然来袭的不明物种就如同是在沙漠中缺水的迷途者,居然开始迫不及待地吸食起李灵霄的血液来。给李灵霄产生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就是,它似乎非常珍惜和享受自己所流出来的每一滴血液,自己的血对于它而言,就好像是天才地宝一样。渐渐的,因为失血的原因导致李灵霄开始头晕目眩,同时伤口也不断传来酸痒感。如果再如此放任下去,李灵霄认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具干尸。所以李灵霄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挣扎,去挣脱。
这一挣扎,却直接让那锋利的牙口直接把李灵霄的右肩给撕裂了开来。已经开始直哆嗦和冒冷汗的李灵霄能清楚地回想到刚刚那一刻,自己身体上的一块肉被直接咬下来的荒唐一刻。暗红的血液开始不停在李灵霄的伤口出流下,并且洒满在金黄色的沙滩上,而李灵霄只是连滚带爬的想要远离身后那个可怕的东西。
面色惨白的李灵霄已经痛到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他现在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并非是如表面那样简单,对于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都有一个非常大的接受度。可一旦生命受到直接威胁,李灵霄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幼小心灵还是会和任何普通人一样,会失去冷静的去感到害怕。
也幸亏那东西对李灵霄的血视若珍宝,虽然让李灵霄给挣脱开了,但是它却也没有急于再次出击,转而是趴在沙滩上,开始舔舐那些残留或流下在沙滩上的血液。而每每尝到血液后,那东西都会发出低沉地嘶吼声,就如同是野兽一样。可在李灵霄那尚且还算能看到个模糊轮廓的眼睛里,眼前那家伙明明是个人形。
“妈的,真是晦气!”
在海上奋力游了快有半个小时,如今身体又遭受到重创,这让李灵霄连想要反抗或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身体软软的,根本就使不出力气,只能勉强的去动弹几下,如是而已。在以往成为不良的岁月里,街头斗殴如若家常便饭,其中多有擦伤,见血也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像是一整块肉被直接扯下来,那还真是第一次。
想要掏出根烟来抽抽,可手还没放进袋口,心中已经想到那肯定都已经受潮了。即便真的硬要抽,自己的名牌打火机估计也派不上用场。因为性格所致,李灵霄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也是个求胜心很强的人,即便是在现在这等不妙的境地下。
虽是躺在沙滩上,可他不安分的双手仍旧在周围不停地搜寻着什么,最后,他手中多出了一根勉强还算能用的木棒。随后,李灵霄站了起来,并且步步维艰的来到了眼前这个不明物种的前面,就像是想要发泄出心头的怒火一样,李灵霄发挥出当下仅存的力量,给它来了一个当头一棍。
顿时只听到「啪嗒」一声,木棒折断了,可那东西却压根纹丝不动,仍旧在忘我的沉迷在血的世界当中。可就是因为这一点让李灵霄犯恶心和生气,可是他其实也知道,在这世上生气是没有任何用的,只会影响人的判断力。只是对于李灵霄而言,除了去生气,去愤怒之外,还能去做些什么呢。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更何况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那样大的创口是单凭两只手无论如何都无法堵住的吧。
而在李灵霄准备昏死过去之前,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无法挥去的疑问——
“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沙比东西?”
可暂且还没有谁能给李灵霄解答这个问题。而对于李灵霄的倒下,即便是那个怪物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来。不过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它暂且还不会要掉李灵霄的命。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来,已经把血的痕迹给完全冲刷掉了。李灵霄依旧是那副不省人事的模样,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血色可言。而在他身前,是一个掩藏在浓重黑雾下的人形怪物。其身高两米有余,腰间配有武器,像是一把刀鞘。
“极品,魂魄,世间,罕见,大补。”
黑雾里的怪物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样地话,像是孩提学语。而在把话说完后,怪物直接化为阵阵黑烟,然后分别在李灵霄的七窍当中全部进入,直至无影无踪。阳光灿烂,碧波荡漾,周围的树梢飒飒作响,一副和祥景象,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直到一位手持柴刀,身穿斗笠衣,里面只有一条花裤衩的老头匆匆赶来为止。
老头站在沙滩路口的石墩上,凝神望着李灵霄所在的位置,捋了捋自己那不算长的胡须,啧啧称奇。
“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了呢,灵压如此强大的鬼灵,差不多已经是超越恶鬼级别了吧。啧啧啧,老夫居然在半山腰上都能明显感知到,真是恐怖呐。不过这个小鱼饵……唔,似乎只是平平无奇而已。怪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