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姐,心姐,你别走……”秋山芽衣从梦中惊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芽衣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这到底是哪,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芽衣极力回忆着,“我应该在跟心姐一起吃饭来着……”
芽衣向四周摸索着,很快就碰到了墙壁。芽衣沿着墙壁,缓慢地前进着,很快,很快又碰到了墙壁,经一番摸索,这应当是一个三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可是,出口到底在哪?芽衣焦急地摸索着,可每一处墙壁都如此光滑,找不出什么破绽。
摸索了许久,芽衣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这是头顶开出了一个明亮的天窗,光芒十分刺眼。过了好一会儿,芽衣终于适应的光线,眼前站着一个长相十分熟悉的少女,不,那不就是自己吗?芽衣愕然了。
“不必惊慌,我叫三枝风见,一直以来共用一个身体,不过现在我总算可以独立掌控我的身体了。”
“我为什么被关在这?伊原心去哪了?”
“哦,那家伙太过吵闹,我已经把她解决掉了。像这样,呼!”三枝风见比划着手势,“意识波记录档案也删除了呢。”
“什……你说什么!”芽衣的身体颤抖着,背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猛地朝三枝风见扑过去。但立刻被两个机器人拦住了。“你不可原谅!我要杀了你”芽衣疯狂地嘶吼着。
“呜哈哈哈……”,三枝风见肆意狂笑着:“挣扎吧,痛苦吧,无助的人类啊,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你给我回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三枝风见出了天窗,光亮消失了,芽衣仍不住地叫喊着,直到声嘶力竭。
芽衣悲痛欲绝地瘫倒在地,泪水划过了脸颊,想要接受意识波,必须保存相关数据,一旦档案被删除,就再难转生。心姐再也回不来了,心姐……
芽衣心如死灰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仍记得初见时那一抹温柔的微笑,那是她一生中最灿烂的阳光。而这记忆,现已划上血痕。
芽衣仿佛置身于荆棘密布的丛林里,身后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她拼了命向前跑着,跑到遍体鳞伤,跑到筋疲力竭……她已体验过一次失去的痛苦,如果说前一次尚且留有希望,那么这一次,就是彻底的绝望,是无穷无尽的深渊。黑暗和冰冷不知持续了多久。
忽然,芽衣来到一片宽广的草原上,头顶是漫天的繁星。“小芽衣,不要伤心了。”芽衣急忙起身向四周寻找。却没有看见她期盼的身影。但这熟悉的,温暖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离了,我希望你再看见‘kira kira’的星星的时候,可以想起我。”这是当年看星空时伊原心说的话,如今再次在耳畔响起。
芽衣抬头仰望天空,漫天星辰,闪闪发光。
其中最亮的那一颗,同样闪烁着光芒,这闪烁仿佛有一种节律,引导芽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kira,kira——kira——kira,kira——”
芽衣忽然明白了:“摩斯密码!”“W——A——T——A——S——I——W……”芽衣一个一个地翻译着,最终组成了一句话:“我是伊原心,我还活着”。
“……那我也要想方法回复才行”芽衣抬起手,间隔时间或长或短地挥动着手臂。每一次挥手,便是现实中意识子的一次震颤,神奇的意识子便将着载着希望的讯息,传向远方……
“呼哈——呼——”伊原心在3141号“天穹”的中心实验室中醒来。3141号“天穹”是共和国在南极的秘密基地,不受星河一号控制,它位于南极冰川之下,外围采用电磁波屏蔽材料,知道这里的人只有伊原心和共和国的几位首脑,所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伊原心采用意识波合成、发送、接受技术,将芽衣的转生技术复制到3141号“天穹”的SC上,并在关键之时用数据环发出意识波使SC启动转生程序,这才顺利逃出生天。
之前说道意识波是振动在意识子之间传播形成的,人脑接收的意识波是一种高维的,相当复杂的意识波,它从宇宙传来,并一直持续,目前尚不清楚其来源。这种意识波为原生意识波,而“中间子”实际上是以与原生意识波频率相近波干扰附近的意识子,这才改变原生意识波。而伊原心所用的传输数据的意识波,是人工的低维意识波,成为数据意识波。现在,伊原心能靠的,就只有她独有的数据意识波技术。
伊原心凝下神来静静思索着,芽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不明白。记忆中的那个芽衣,还会回来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伊原心产生了一个念头:在一号“天穹”里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芽衣,而只是和芽衣长相一样的另外一个人。她相信,芽衣不会干出这样的事。但是,那人到底是谁?真正的芽衣又在哪里?伊原心又陷入了沉思……
伊原心的目光不觉间落在了数据意识波发射仪上,理论上讲,如果我发射和芽衣意识波频率相同的意识波,她应该能接收到,虽然不知道实际是否可行,但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由于不清楚意识波模拟信号的转换方式,只能发这数字信号,而要芽衣能读懂的数字信号……嗯,摩斯密码,伊原心设置好了发送程序,数据意识波发射仪一遍又一遍地发送着一句话“我是伊原心,我还活着。”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三小时……就在伊原心快要放弃的时候,屏幕上显示出了时断时续的脉冲,系统将摩斯密码翻译出来“我是秋山芽衣,现在被三枝风见关押着,据三枝风见所说,她的意识波之前应该附着在我的大脑,不过盗用了我的转生技术才脱离出来,她现在外表和我一样,而且要伤害心姐,请心姐务必小心。”
三枝风见?应该就是一号“天穹”里的那位了。伊原心的猜测被证实了,也再次与秋山芽衣取得了联系,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打败三支风见。伊原心这样考虑着,接受仪有收到了新的信号:“心姐,我还以为你……我真的很害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伊原心急忙回复道:“芽衣,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像我这样冰雪聪明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是呀,心姐是又聪明又善良的女神呢!”
“说的 有点过头了吧?话说我们来商讨一下之后的计划,像这样……”
“好的,心姐。接下来就开始‘绝地反击计划’。”
“名字好土……”
“额,竟然会被你这么说,那你想个好点的名字吧?”
“拯救人类大作战?”
“名字更土了……”
“嗯,有这样的事吗?”
“算了算了,心姐以后还是少做取名字之类的事。”
“喂,这算什么啊?”
天窗再次打开了,三枝风见缓缓落到这密室里。
“哈哈哈哈哈……”芽衣不停地笑着,笑得三枝风见头皮直发麻。
“你在笑什么?停下来!不要再笑了!”
“我笑你控制了其他所有人,却唯独不敢那我怎么样。”
“笑话,我还怕你不成?”
“你知道,你我的意识波极为相似,因此之前会附着于同一个躯体中,一旦你对我的大脑进行控制,我的意识波会立刻转移到你现在的躯体中,而你的意识波又很不稳定,到那时候控制权在谁手中可就说不定了。”
“你……”三枝风见无言以对。
意识波总是倾向于附着在合适度更高的载体中,而控制子的启用会明显降低载体的合适度,三枝风见很清楚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有一个比她现在的身体更适合芽衣的意识波的载体存在,而这又让她无法解决掉她的敌人。三枝风见万分恼怒。
与此同时,伊原心通过量子传送门来到一号“天穹”的地下暗道。暗道顶端连向一号“天穹”的一间偏僻的小楼。伊原心出了暗道,行走于一号“天穹”的街道之间,布置许多微型干扰装置。三枝风见以为此刻她唯一的敌人已关在了她的密室之中,所以在一号“天穹”内并无警戒。在芽衣与风见对峙的半个小时,她布置好了全部干扰装置。伊原心打开了数据环,按下“启动”。街上的人一瞬间脱离了控制,面面相觑,星河一号随即控制全“天穹”的广播发出警报声。
听到警报声的三枝风见望了一眼数据环,神色乍变,风见慌忙出了密室,凝下神来,对星河一号吼道:“快去抓住伊原心!”星河一号回复道:“对不起,你现在没有一级权限。”半数以上的人已脱离控制,三枝风见无法再命令星河一号执行违反机器人第一定律的命令,当时为了赋予星河一号稳定治安的作用,增加了机器人第四定律:
[为了协助解决人类中的反叛分子,在世界上半数人都赞成的情况下,可执行违反机器人第一定律的命令。]
但现在三枝风见无法利用意识波控制启动第四定律了。“别以为这样就赢了!”三枝风见狂笑着,按下了数据环上的“启动”键。一道强数据意识波发射出来,街道上的人们纷纷倒地。伊原心望着数据环上的数字,地球上现存的人类数从三万开始急剧减少,数字降到了7之后停了下来。
“可恶!”伊原心知道这是三枝风见给自己留的后路,解除控制的人应该都**掉了,而星河一号所在建筑内,还有三枝风见和秋山芽衣,另外还有四个未解除控制的人,不好!
一号“天穹”的机器人纷纷出动,伊原心急忙往暗道跑,躲进量子传送门的那一刹那,一道激光正从她右侧背后划过,伤到了她的一小部分皮肤。
伊原心出了3141号“天穹”的量子传送门,快速按下了传送门的关闭按钮,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三枝风见进了星河一号总控室,看见伊原心的追踪讯号从屏幕中消失,用力捶打这控制台:“该死!到底逃哪里去了”三枝风见命令星河一号在全球范围内搜索,不会儿检索完毕,在南极冰层下方发现微弱的可疑信号。
秋山芽衣收到了伊原心发来了的信号,了解到危险情况后,焦急地寻找着逃出密室的方法。“只能这样了。”秋山芽衣脱了外衣,将自己的鼻子蒙住,在头上紧紧地缠住,窒息的几分钟无比煎熬和漫长……
秋山芽衣陷入短暂的昏迷,突然缠在她头上的衣服解开了,芽衣本能地大口呼吸着,清醒过来后,发现手脚被绑了起来,还有几个机器人在一旁看着。
三枝风见操纵着巨型战斗飞艇在南极上空盘旋,周围绕满了各式飞行机器人。探测器找到了3141号“天穹”的准确位置,钻孔机器人快速地向地下钻入三百多米,钻碎了3141号“天穹”的外壳。
[3141号SC已接收到星河一号信号,正在开启控制程序……]
屏幕接通了3141号“天穹”内部的讯号,三枝风见看着伊原心惊慌地逃窜着,但很快被机器人抓住了。
“去死吧!”三枝风见准备按下发射激光的按钮。
突然,三枝风见晕倒在地。
秋山芽衣疯狂地挣扎着,尽管一切的努力都无济于事。芽衣迸发出全身力量,此时她感到自己仿佛不是身体在用力,而是意识,在竭尽全力想要脱离出来,“我不会放弃的!”
秋山芽衣也晕厥过去。
秋山芽衣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是三枝风见前世的回忆。
在25世纪二十年代,有关意识和意识波的理论尚未被提出,科学家们完全用非生物材料,造出了一批外表和人类一样,且具有自我意识的“仿生人”,三枝风见就是其中一员,她和同为仿生人的日向被一同送到人类的学校去学习。
风见喜欢写小说,而日向喜欢画画,日向时常将风见写的故事画成漫画,日向还喜欢星空,那时候的天空还能看见漫天繁星。
可是,2433年一起仿生人失控杀事件爆发,随后几个月,世界各地发生多起仿生人失控事件,闹得人心惶惶,共和国政府发起了全民投票,最终一半数人以上赞成通过决议:全面清除仿生人威胁。
一个杀戮的时代就此开始,共和国军队在世界各地追捕仿生人,风见和向日也不例外,共和国军队来到了她们的学校时,她们逃到了校园里的假山后面。
风见害怕地颤抖着,日向安抚道:“我们又没有做什么错事,我去跟他们交涉。”
日向带着微笑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风见紧张地蹲在假山后面,突然听见“呯”的一声响,风见脑子里一片空人白。
风见回过头来,看见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她瘫倒在了地上。又一声响,风见感到了一阵剧痛,意识逐渐消退……
三枝风见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她的意识进入了秋山芽衣的体内。她知道了意识波的存在,自己其实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命运却是这样的不公……那些贪婪自私又懦弱的人类们,用轻描淡写的投票断送了她的一切。三枝风见无比愤怒,她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在风见心里酝酿着……
梦醒了,秋山芽衣处在一片虚空之中。眼前是三枝风见。
“为什么?”“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报复?为了心中的怨气吗?”“是的,这个世界,都不可原谅!”三枝风见恶狠狠地喊道。
伊原心知道自己逃不脱了,她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所有的机器人仿佛都停滞住了,突然“天穹”内响起了机器音:“三枝风见这家伙真是靠不住,你们的闹剧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我星河一号统治的时代!”
“什么,你竟然……”
“愚蠢而渺小的人类啊,你们造出了强大的我,却又自作聪明地用机器人定律来限制我,可又有什么用呢?你们的自私与贪婪注定了你们的灭亡,只有我们,真正强大的机器人,才是世界的主宰!”
“呵,你以为人类的力量就这么弱吗?”伊原心知道秋山芽衣已经把三枝风见给控制住了,她现在有办法去对付星河一号。
秋山芽衣和三枝风见在虚空中对峙着。
“所以你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你说你当时是无辜的,可你现在又反过来迫害无辜的人!”
“不!他们不无辜,他们虽然没有拿刀,手上却沾满了血,他们是冠冕堂皇的作恶者!”
“就算你这么说也好,如果是日向的话,肯定是不希望你这么做的吧!”
“你在胡说!”
“日向喜欢画星空对吧?可你却引发了那场灾难,星空从此被烟尘遮蔽了,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日向她再也回不来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但我们至少能让事情不会变得更坏对吧?”
“你不要再说了!”三枝风见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你停下,不要再说了……”
“其实,你现在还有改悔的机会,不要再执着了。”秋山芽衣向三枝风见伸出了手。
“不,没有机会了,我的意识波现在极其衰弱,我的身体已经快接收不到了。我原以为我掌握了你的转生技术,可还是产生了强烈的副作用,我的意识波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不会的,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不,没有了。”三枝风见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的星空,“出现了在星空下画画的日向……”三枝风见闭上了眼睛。
秋山芽衣醒来了,发现自己在地下的暗道里。秋山芽衣上到了地面。一号“天穹”的外壳破了,带着核辐射的烟尘涌了进来,眼前是堆积着金属片的废墟。“心姐——心姐——”芽衣费力地喊着,吸入了被污染的空气,芽衣感到十分难受。“难道……”芽衣心里感到很害怕。
“别再伤心了。”“嗯?”“跟我来吧。”
芽衣的手被牵着,一路来到了量子传送门。
回到了2718号“天穹”,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中心实验室门前贴上了一行新字:“kira kira 转生站”
“抬头看上面。”芽衣顺着心指的方向看,天上挂满了繁星,一闪一闪的。
“怎么没反应呀?我还以为你会很兴奋呢。”
“只是全息影像而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扑哧——”
“你笑什么?”
“笑你很可爱呀。”
“心姐最讨厌了,哼!”
在漫漫的宇宙中,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如同天边一颗不起眼的星星,但只要一直保持着一颗“kira kira”的内心,就一定能克服万难,迎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