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脚下轰鸣,待灰黑的烟雾散去,脚旁就只剩下了银色超跑的车顶和其他部位的碎片,却是不见车子下盘的零件和跑得跟兔子似的刺客先生。
“这是什么情况?”我傻眼了,随手解除了灵装,下车在一片有车门、车顶、引擎盖之类的碎片中找来找去,但其实也没什么好找的,这么点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会有人藏在下面。
“人呢?难道他跟那个白骨怪物学了几招?也会突然消失了?但怎么还带着车子下盘一起消失了呀?”我摸不着头脑,却发现妹妹站在原地发呆。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存在。”她喃喃自语,似乎是在面前的空气中发现了某种东西。
“什么叫这种存在?我早就说你们一个个的这种谜语人的习惯再不改,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信息传不到而付出代价的,等等,嗯?”
我吐槽着妹妹不说人话装高手的行径,却看到她一脸淡定地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片,径直朝前方丢去。而那块车子的碎片却并没有像常理那样划出一道平抛路线,甚至,那个碎片都没来得及落地。
我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块碎片还没来得及飞出去多远就直接在半空凭空消失,像是石头丢进了浑浊的水面,只是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
妹妹朝前走了几步,大概在石头消失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朝前伸出了手——合乎逻辑但是又不那么合理的现象发生了,她伸出去的半截手臂凭空消失,等再把手抽回来后才再度复原。
面前这处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的公路,像是不被人察觉到的水面,隐藏起了某些不能轻易为人所知的事实。
“尼伯龙根,”妹妹轻声说,“类似小世界的龙类专属领域。”
我呼出一口气,心里估算了一下追个小boss能直接追到幕后四天王的概率微乎其微,又不是只有龙王才有【尼伯龙根】这种不讲道理的东西的,这才有些放心,说:“这么说,那家伙就是躲在这里面了?”
“差不多吧,来,上车,”妹妹重新骑上风雷摩托,然后拍了拍后座位,“看来我们得去恶龙的老巢追击敌人了。”
“滴答。”
只有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如此微小的液体滴落的声音才能被人如此敏锐地察觉。
男人惊醒,却发现他此时处在一片不知何处但反正不是原来的城市公路的地方,身上还被各种碎片扎得鲜血淋漓,惊醒他的声音就是血珠滴到车子上的声音。
……车子?
对,男人之前开着一辆车子来着,还是一辆性能相当夸张的跑车,但现在,这种残破不堪到只剩下了一块车子底座的东西不能说是完全不能称之为车子了,只能说是很有一种解构的美。
有一说一,这种被爆炸炸出来的尖锐物扎成刺猬的伤口并不是一般人能视若无睹的,可男人只是稍微查看了一下引擎、轮胎和方向盘等部位,就放松了下来。
与其说是男人放弃了挣扎,不如说是他早就有了对策……尽管这个对策需要付出的代价相当之大。
“呼。”男人呼出一口气,从空间中取出一个轮盘,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异”字,用的居然是华夏语。
虽然是第二次使用,但男人似乎已经是非常熟悉轮盘的用法,在顶着满身的贯穿伤将几枚存放着灵力的晶石从空间中取出后,男人按照特定的方式,在轮盘上一一将那些灵石捏碎。
用力的过程中肌肉挤压着那些刺入他身体内部的碎片,本来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再度被划开,流出汩汩的鲜血,但男人好像看不见一样,只是继续着他的动作。
“真痛啊,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吗?”男人小声说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而轮盘此时光芒大盛,在中央联结出一个紫色的阵法,下一刻,居然有如同被放大了几倍的血管的管状物从阵法中生长出来,并且越来越多。
“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这样的话,大家就都是怪物了。”
生长出的血管先是缠绕住了男人,然后又缠绕住了在风雷摩托的全弹发射下借助尼伯龙根的空间波动才苟延残喘下来的银色超跑,随着血管越长越多,两者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茧。
然后这块看上去还有些恶心的血茧开始脉动起来,仿佛心脏一样反复收束然后舒张,最后,随着脉动的逐渐减弱,血茧的内部开始生长出来一些尖锐的白色尖刺,并且在刺破了“血管”后也在继续生长。
这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这些尖刺和之前那个骚扰了我们好几天的白骨怪物身上的骨刺如出一辙。
“车子”里的男人睁开了眼,而他面前的空间正好一阵波动,一辆蓝色的摩托车缓缓驶了进来。
“是不是所有的boss战不加个第二阶段就不痛快?而且boss第二阶段的外观可以安排的冷门一点,但请不要邪门啊!”在发现我们在外滞留的时间似乎给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些可乘之机后,我无奈地吐槽。
“这种抽象的外观和风雷摩托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是走错到了假面骑士的片场嘛,一点新意也没有。”妹妹也罕见地赞同了我的话。
“假面骑士?我倒觉得这玩意更像星际争霸中虫族基地的升级状态,至少恶心的程度是一个档次的。”说完,我翻身跳下摩托,缠绕在小腿上充当丝袜的梦魇冰刀开始分解出来变成刀刃。
不远处,被我们追了一路的男人正在一团血肉模糊的刺球中,神色平静地看着我们,似乎我们刚才已经可以算是挑衅了的吐槽不过是个冷笑话,而他的笑点又特别高。
“至少在最后,让我这个一生都在苟延残喘的人,燃烧起来吧!”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是辆车的肉团中,男人呢喃了一句,随后眼中杀气毕露。
“来了!”我连忙端正心态,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这实在是我第一次同社会意义上的人的战斗,一开始的吐槽只是为了放松自己的心情,既然现在对面动了杀心,那我当然也不会托大。
随后,露在肉团外面的四个轮胎疯狂地旋转起来,同时,已经和肉团融为一体的男人带着肉团一跃而起——既然是要跳起来,为什么轮胎要转那么快啊喂!
所谓灵活的胖子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反正我是没见过看上去体重过吨的肉球还能一跳飞五六米的。
在瞬息之间确定了那些长在肉球下方的骨刺并不可能一下子全砍断后,我果断侧身一滚,避开了这次颇有些致命的泰山压顶。
“轰!”
尼伯龙根中的环境自然是和外界不一样的,比起外面世界里的灯火阑珊,这片没有太阳却一片光亮的荒漠显然更适合决战。也正是在这种无处不在的光线下,我们才能得以发现隐藏在肉球坠落所炸出的一片灰尘中的攻击。
来不及直起身子,一种直觉支配了我的身体,让我头也不抬地用梦魇冰刀由下而上地拉出一道刀光,再等我抬起头时,眼前已是被斩成好几截的如同血管的管状物。
刚才的泰山压顶果然只是攻击的前兆,这些血管一样的东西似乎就是从肉团的表面抽离出来的,而且我有预感,被这玩意碰到肯定不会很好受。
受到攻击的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不过妹妹那边有风雷摩托的辅助,更加轻松写意一点。
当时几根血管朝妹妹猛扑过去的时候,妹妹只是坐在风雷摩托上盯着它们看,几道激光炮便凭空构建出来,瞬间把它们打成了筛子,只是希望这种血管“通透性”的提高不会导致组织水肿才好。
“吼!”男人怒吼一声,整个肉团变像发狂的野猪一样朝我狂奔过来,任凭他身后妹妹的激光炮如何攻击他,也不见他的速度有半分下降的趋势。
单个突破当然是要比一打二方便的多的,早在他发起攻击时,我就做好了和他单打独斗的心理准备了,面对横冲直撞过来的肉团,我也不再收敛实力。
“【冻铠】!”
感受着身上蔓延起来的暖意,我一拳对上了肉团表面锋利的森白骨刺。
“咚!”
——仿佛是高速撞上了一面墙那般,两股蛮力碰撞在了一起。
不,那些血管交错在一起的硬度甚至超过了混凝土墙壁,只是以坚固出名的冻铠似乎还有些不足以击破对面的防御,不过对面扎过来的骨刺也大多一碰就断就是了。
但我早就不是一开始那个只是依赖变身力量的小孩子了,现在的我,有了更多可以依赖的同伴和力量。
心念一动,双手的手套状灵装表面飞速蔓延起了蓝色的鳞片,而在左手的鳞片显现完全之后,原本势均力敌的僵持瞬间便出现了裂痕——和我的左手对上的血管瞬间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断裂开来。
这攻击不似刀兵,切开血管却如灼热的餐刀切开黄油般顺利,不似枪械,被破开的圆形切口却如子弹贯穿般光滑如镜,正是附加在左手龙爪上的空间法则的切割效果。
“空间法则?不对,只是一点皮毛,你这家伙!”位于肉团中央的男人先是万分惊讶,随后又放下心来,但也不敢恋战,抽出一根血管绕到我的身后逼迫我避开攻击后就连忙后退。
“想往哪跑呢?”趁我们单挑期间蓄力完成的妹妹,发挥正义的群殴的黄金精神,一轮胎就碾上了血管和肌肉交错的肉块尾部,然后再次……全弹发射!
虽然我们仍未知道风雷摩托的携带空间中到底藏了多少武器,毕竟全弹发射的时候很多武器只能看见一个虚影就又消失了,但这种听起来就像地图炮的杀招当然不可能孱弱无力。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夸张。
在没有尼伯龙根入口的空间波动的影响下,这次全弹发射彻彻底底地把男人连同和他合为一体的肌肉(生物意义上的)跑车打成了筛子,不少肉末在被炸出来后被烤成焦黑色,地面更是被犁出了好几道沟壑,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然后男人就消失了,连同那些被打下来的碎块一起,速度快得就像那辆超跑狂野的起步。
“这,还真是好熟悉啊,果然那个血族的变异是因为这家伙吗?话说我居然毫不意外呢。”
“虽然我也挺不意外的,但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为了打出先发制人的效果,我已经把风雷摩托的能源耗了六成了,最多还有机会来一次全弹发射。”妹妹看着不远处迅速再次成型的大肉块,如此说道。
我长出了一口气,把梦魇冰刀重新又握在了手里,说:“那就面对面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