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知识的诅咒吗?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中二的咒语,但实际上却是真实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举个例子,如果你去系统性地学习量子力学,那么对于生活中很多平常的运动,你都会生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想法。
但是量子力学虽然听起来几乎有些玄学,实际却是很多理论都已经被证明的“已知”,是科学的范畴。
可如果将你学习的东西和其他人拉开了足够大的差距,以至于让你接触了所有人类都不了解的“未知”,那么你生出的想法就会和其他人过于不一样,表现在外部上,就是没有人愿意同你交往。
“太愚笨会被众人抛弃,太聪明也会被众人抛弃,从这个角度来讲,人生还真是一款’垃圾游戏‘啊。”
而这种知识的诅咒,本质上就是力量的差距。
对于屹立于无数生物之上的龙族四大君王来说,这种因为力量的差距而导致和同族、异族完全无法相处的现象,尽管根本没有人研究,但是我(莉莉丝)想为它取个名字——血之哀。
…………
男孩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哥哥已经在餐桌前坐好等他了。
相比于弟弟来说,哥哥略显高挑,也更显削瘦一些。和弟弟站在一起,尤其大的差距在于弟弟的脸看上去有一种不可直视的凶狠,而哥哥则显得过于清秀,但无论是哪种风格,二人都属于平常人看一眼就要感叹生物多样性真是丰富啊的帅气。
“你今天下午出去干什么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回来也是,默不作声地就回到座位上了。”
“老师跟你说了?”弟弟问。
“不说才怪嘞!这都第几次了?”虽然好像在生气,但哥哥肯定还是知道些什么,语气中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反正我回去了,没事就行。”
“……”
接下来的晚饭是一阵沉默。
“你后天就是考试了,通过了的话就能特招走人,这几天就不要管我了。”
“……”哥哥低着头沉默,空气中有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但哥哥并没有说出来。
…………
“真是气死我了!”
在一处由几块破布和几根柱子支撑起来的帐篷旁边,壮汉正在肆意地摔着几个玻璃制的啤酒瓶,其力度之大,很快就在身边铺满了墨绿色的碎片。
一旁的几个小弟默不作声,面对这样的发泄也只能瑟瑟发抖。
就在一天之前,他们的小团体还是处于蒸蒸日上的状态,没想到只是因为招惹了一个人,整个组织就有七成的人全部躺进了医院,剩下的三成倒也并非是因为没受伤,而是因为床位躺不下了。
一想到那位如同杀神附体的男孩,就算是面对老大这样的发脾气,众小弟自然也只能保持沉默。
但你不得不感慨混混这种组织总是能够在最不应该坚持的地方一路走到底。
于是就在壮汉即将摔碎最后一个玻璃瓶时,有一个小混混站了出来:“老大,我们也忍不下这口气!实在不行就找他们吧,只要有枪,再厉害的武功也没有用。”
“不,那个嚣张的小屁孩并不简单,说不定连枪都没有用,到时候我们可能反而会直接被赶尽杀绝。”壮汉猛地一挥手,在地上创造出又一朵墨绿色的花朵后,捂着头摆手说。
就在这做出生死存亡的选择之际,壮汉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案。
“早些年我在活动的时候碰见过一些有大能力的人,我们把那个小屁孩的信息交给他们,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请他们帮忙,有了他们助力,为兄弟们报仇是易如反掌。”
“没错,就是这样。”壮汉的眼中涌起一层层的凶光。
…………
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对于乐观者来说,世界是充满欢愉的乐园;对于悲观者来说,世界是充斥罪恶的地狱;对于普通人来说,世界是一篇足够丰富的故事……只是可惜,以上这些理论适用于所有在社会中生活的人,却完全没有办法适配兄弟二人。
因为在他们看来,世界是孤独的。
大雨里,弟弟递过去装有考试用具的袋子,哥哥欣然接受,说道:“今天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弟弟原来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在不远处紧盯着二人,弟弟一挑眉,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不会有事的。”
“又是他们?实在不行就躲一下吧,这种事情闹大了很麻烦。”
“不行,如果退缩的话,这样的骚扰就没完没了了,必须要打到他们服软为止。”
“唉……这……”
“你去考试吧,我就在门口等你,忙完就回来。”
盯着弟弟的眼睛看了几秒钟后,哥哥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默然地走入了考场。
弟弟朝哥哥挥手告别,装作有意无意的样子,走到了那几个混混的跟前。
“怎么,上次受的伤不够重?”
他用的声音很小,再加上那几个混混周围也没有人敢停留,因此这些话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倒是几个小弟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吓得不轻,但仗着他不敢在人群中动手,又想到那些人神乎其技的能力,就直接出言挑衅:“不想让你哥哥在考场上难看的话就跟我们来。”
这个城市总是下着雨,不免地令少年的耐心有些不足,那天和人打架时表现出来的气势再次释放了出来,走在前面负责带路的两个混混感受到这股杀意,吓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把人领到了没什么人的小巷后,便有撒腿就跑。
可惜弟弟的脚更快,没等两人做出逃跑的动作,极雷迅电般的两脚直接踹在二人的大腿上,骨裂的声音甚至能够穿透雨滴的噪音。
弟弟提着其中一个人的衣领,杀气腾腾地走进小巷里就大喊:“还是不死心是吗?这次给我快一点,我赶着回家吃饭。”
但小巷里并没有想象中的人满为患,也不见那些混混的小头目,只有一个用帽子把整个头都笼罩起来了的人席地而坐。听到少年嚣张的喊声后,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提高音调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天才,原来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小屁孩而已,不过作为‘货物’也算合格。”
弟弟眯起了眼,虽然此时的他看起来嚣张无比,实际上却没有失去任何理智。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听声音像是男人的,用帽子把整个脑袋笼照起来的怪人并不简单。
“作为从民间挑选出来的‘货物’,好好检验一下体质也是很重要的。”那怪人慢慢地站起身,在帽子完全挡住脑袋的情况下,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下巴一边打量着少年,真的就像是在判断一件货物的质量好坏。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弟弟的内心生出来,没有经过任何犹豫,他双腿蹬地,几乎是用飞跃的方式来到怪人的跟前,然后猛地一拳挥出。
随之而来的是少年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这如猛虎下山般的一拳打空了。
背后好像被什么贯穿了。
并非缓慢的困意而是直接的昏厥感涌了上来,像是铺天盖地的海啸。
弟弟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秒钟看到的画面是那位盖着头的怪人站在自己背后拍打着双手的样子。
……
这个城市总是下着雨,哥哥一直这么觉得。
但仔细想了想,好像下雨的时间其实没那么多,为什么总是觉得有雨淋在自己的身上呢?
哪怕是晴朗的天气,哥哥也会在恍惚间觉得有雨滴打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在近两个月格外明显。
也许他应该去找个医……不,心理医生是没办法理解他的,就像他理解不了其他人一样。
从考场出来的一瞬间,雨就淋在了哥哥的身上,像是贯穿身体的荆棘长枪,将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刺痛。
考试已经结束了,过程很顺利,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可他还有时间吗?
这种像是疾病一样的幻觉据哥哥所知在整个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也许很快他就会因为这种幻觉出现其他的身体问题,这些当然没有告诉弟弟,他只是做了所有长辈会做的事——隐藏自己的死亡,好让后辈继续生活下去。
走出考场,没有熟悉的身影在等着他,哥哥一阵恍惚,好像看见了一个垂死的少年,少年全身被数柄长枪贯穿,跃动的符文扭曲着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身上切割出伤痕。在他的周围,人们载歌载舞,庆祝又一次取得了对怪物讨伐的胜利。
意识再度清醒时,哥哥已经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阴暗潮湿,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只鞋子。
哥哥认得这只鞋子,这是去年弟弟生日哥哥送给他的。
那一瞬间哥哥就明白了,最先留在过去的不是自以为是的他自己,而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还能理解自己的人。
仔细想想,这样的两个人在这样的社会究竟要因为什么才能活下去呢?
至少我不知道,我只是姑且活得久了一点而已,只是碰巧看到了这一段故事而已。
也许在更早之前,哥哥和弟弟就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永远融入不了人类社会的诺顿和康斯坦丁,我讨厌凭此就将人生来便分为三六九等的血统论,也不得不承认,与生俱来的【力量】(金钱,名誉,人脉,潜力……),确实是隔开了每一个个体。
这就是血之哀啊。
莉莉丝一边讲述着故事,一边把半死不活的大家捞到安全的地方休息,说着已经发出通知了,救援很快就会到便要挥手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我现在还能清醒着完全是因为莉莉丝,她这一走,眩晕感瞬间就涌了上来。
赶在昏过去之前,我问出了最后一个想问的问题:“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按说我应该多了解一点本以为有些了解结果发现自己一无所知的莉莉丝老师,但实际上问出的却是关于青铜与火之王双子的末路,这听起来有些兔死狐悲的假慈悲。
只是了解一下我们拼死相争的敌人,我这样告诉自己。
【真的吗?你真是这样想的?呵呵,希望龙鳞在覆盖你身体的同时,不会覆盖掉你的心吧。】不知何处的声音。
“他们?那一天,‘茧’强行提前觉醒,一个少年拖着像是从火灾里跑出来的残躯冲进了一艘运输船,将整艘船都变成了火焰的地狱,最终又带着一个小孩子跳进了水里,从此再无音讯,人们都说许是被水流冲走了。”
“后来官方发了通告,一个有些精神疾病的可怜孩子导致了运输船的易燃气体泄漏,引发爆炸,让人十分可惜。当然,如果那艘船上不是人体实验的研究所的话,我也觉得很可惜。”
“说起来你们和那个组织还有些渊源,他们的名字你们已经听过了。”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