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华老，您怎么了？”张子乐对老人的反应感到十分的疑惑不解，也不知是什么引得他这般反应。
华老，是大家对老人的称呼，至于他的真实姓名，其实并没有人知道。
“蒙娜族……竟然真的是蒙娜族……还是双子……”华老低着头，不安的踱着步子，面容满是难以置信。
华老抬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还是进来说吧。”老人向张子乐招手，向着房子里走去。
“好，梅娜，孩子们先暂时拜托你了。”
“好，会长大人，您安心的去吧～”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
华老来到二楼，明明是白天，却拉上窗帘，点起了油灯。
屋子顿时暗了下来，张子乐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华老做完这一切，然后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老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吗？”
“嗯……一百年？”张子乐猜想华老的年纪可能很大，毕竟在张子乐遇见他时他就已经是这幅白发苍苍耄耋之年的样子了。
可华老的回答依然让他意外。
“不，我活了三百三十多年，日子已经太久，具体是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
“三百三十多年……那不是，”张子乐大致算了算年份，然后惊呼出声：“上古神战之前！？”
上古神战就是大约在三百一十七年前发生的。
“小声点！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华老有些惊慌，大概是怕这个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你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件事。”张子乐看向华老。
“你们也，从来没问过啊，谁会无聊，拿自己的年龄打趣？”华老摇摇头，表示并不是自己的错。
“现在先不管这些东西，你叫我上来，到底是想说什么，我想应该是有关那两个少女的吧。”
“对。”老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对着张子乐说：“我的死期，将至了。”
“什么？！不是，华老，您可不能拿这话开玩笑啊。”张子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唉，唉，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他对此表示难以置信，可又不禁开始想华老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死期将至。
他想起黛蒙曾说过的话，想到了预言的存在。
“是预言吗？”张子乐试探着问道，当然，这也表明他已经不自觉的相信了华老的话。
“不，是传说，而且在我年轻时，传说变成了现实。”华老摇头，否定了张子乐的问题。
“传说，传说不过是那些无聊的人编出来的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张子乐听到“传说”二字，内心咯噔一下，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话语间却是多了几分虚浮，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飘忽起来。
在现实世界，传说的确只是故事而已，但是在这个世界，每一个传说，或多或少，都是有着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的影子，那些事情被人们捕风捉影，再加以修饰，变成了传说，流传在世间。
时间越久，传说也就越模糊和失真。同样的，时间越近，每一个传说，基本可以说就是确有其事。
尤其是上古神战之前。
“虽然这么说，你看看你自己，对自己的话，又相信几分？”华老笑了笑，不免有些悲凉。
“唉，是啊，我的话，我也不信。不过您说……传说，变成了现实？”张子乐眼见华老已经知道自己的态度，也就不再遮掩，直接开始询问当年的旧事。
“对，而且，我亲眼见证了。”老人看向已是槁枯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因为那就发生在我身上。”
张子乐沉默，没有打断老人的话语。
“那一年，我的家族，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蒙娜族人。贪婪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他们选择了捕捉那个蒙娜族人。那时那个族人还很弱小，要想抓到他轻而易举。”老人看向张子乐，“就像那两个小女孩一样。”
“现在很多人都说，蒙娜族已经灭绝了。其实蒙娜族是不可能灭绝的。只要这世界在，蒙娜族便会诞生。对，就是诞生，不是繁衍，也不是养育。”
“你可能已经猜到他们是怎么来的了。”
“蒙娜族，是这天地之间最精纯的灵力，在机缘巧合之下，聚集，诞生灵智，化为人形，或是兽形。”
“如果只是简单的的精纯灵力，在上古时代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蒙娜族为什么这么珍贵？”
“因为蒙娜族的灵力纯度，神级，真正的神级。”
“人们的贪婪远比你想的要可怕，那些强者，尤其困死在那一步的强者，不惜手段的来争夺那近乎没有的一点希望。”
“我的家族，族长，也是我的父亲，直到大难临头才明白他的选择有多么的可笑。所以在那些人封锁空间前，杀了那个蒙娜族人，将他的鲜血封存起来，交给了我。”
“我被传送走了，就连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抱着封存鲜血的罐子，明白，我的家族已经没了。”
“可我没有想到，那鲜血竟然像是有意识一样，蚀穿了罐子，钻进了我的身体。在那一刹那，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以为我是得到了什么大机缘，可后来才发现，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有任何灵力可以进入我的身体，就连法术攻击也不行。也就是说，我将永远是一个废物。”
“我不甘心，开始搜寻有关蒙娜族的一切消息，那十几年，我四处奔波，受尽嘲弄，就连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就连上古神战时我都没能迎接死亡，我被驱使着，逃进那些无人的荒地，躲避那毁灭性的灾难。”
“但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个诅咒。无论是谁沾染上都无法逃离的诅咒。”
“所有沾染到带有怨念的鲜血的人，无论有多强大，都会灵力尽失，成为废人，但却会一直活着，顽强而又痛苦的活着，就连自杀都无法做到，直到遇见第二个蒙娜族人时，他的生命才会被终结。”
“我不知道会怎么终结，但是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我没有办法去诉说这一切，因为我不知道是否下一刻就会被贪婪所吞噬。”
“今天，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找你倾诉这一切，至少在死前能一吐而快吧，希望你不会是个贪婪的人。”
老人一下说了这么多，不由得捂住嘴，咳嗽了起来，松手时，掌心的殷红甚是刺眼。
可神奇的是这鲜血并没有顺着掌心流下，而是像是受到召唤一样，向着房间外面缓缓的移动着，速度不快，但是很明显。
“要来了啊……”老人笑了笑，神情之中却是有些许释然和解脱，还有那说不出的轻松感。
张子乐默然，他没有想到这蒙娜族竟然还有这种来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概死亡才是华老此时最大的解脱吧。
想了许久，张子乐面对华老：“您……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吗？”
“没有了，没有了，我的家族早已覆灭。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飘向了窗外。
“我知道了。”
张子乐想起身，打算下去看看孩子们。
“会长！”一声饱含愤怒的声音撕开了此时的安静。
接着，是皮肉被斩开的声音，伴随着惊呼声，尖叫声。
华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起身，转身，破窗跳出。
那一瞬张子乐好像看见了华老年轻时的模样。
是错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