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正在看店的渡雨葵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把手机掏出来,发现是舅舅给她打的电话。于是渡雨葵连忙出去,然后点下来绿色的电话键。
“……喂?舅舅。”
“喂!小葵啊!你这个病……我虽然没找到治疗的法子,但是我这边能稍微让你那边的身体稍微正常一点……”
“……舅舅。这个病不是得了就会死。我也习惯了抱着这样的身体生活。所以不需要去耗时耗力找不存在的治疗……”
“……但是小葵……”
“没人见过染色体出现问题的人还能被完全治好。至少我没见过。”
“……”
“……谢谢。舅舅。”
“……”
对面传来的阵阵抽泣声。
没想到,那个坚强的男人也会哭啊……
但是渡雨葵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
“……你这样……下半辈子怎么过?”
“……没什么。我会好好活着的。”
“……对不起……小葵……我……我真的对不起……”
道歉有用吗?
你到底是对谁道歉的呢?
几句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物的废话,只是讲给自己听的吧。
但是渡雨葵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小葵……你这样子……不讲身体……就连精神都……”
“嘟——嘟——”
电话这边传来了对方已挂断的信息。
渡雨葵没有让舅舅接着说下去,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自己手机破破烂烂的屏幕,早已成了无数块碎片。
虽然还粘在屏幕上,但早已看不清里面的内容物了。
只能反光照出无数个冷漠的渡雨葵。
只是,下一秒——
“葵!电话打好了吗?”
店里传出来了霏丑的声音。
“啊!刚刚好哟!”
只是,下一秒——
“少女”转过身来,换上了标志的微笑。
“我来了。”
——那个破破烂烂的手机,已经被随手扔进一个垃圾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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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那孩子怎么样……呀!你怎么了?”
渡雨葵的舅妈从厨房里端了一杯牛奶出来,就看见捂着脸痛哭的老公。
这个年纪的男人,什么风波没经历过?再苦再累都一个人扛下来了。也就没什么会让人感到特别大的情绪波动了。
但是现在,舅妈眼前的舅舅却哭的像个孩子。
“玛雅……我……我对不起小葵啊……”
“别激动。小葵怎么了?”
听到这话,舅妈也紧张起来了。
“你听我说……小葵……他……敦科?!”
舅舅正要向舅妈叙述渡雨葵的情况的时候,一个他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了玄关。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染着灰色。打着耳钉,穿着非主流的服装。
这,是渡雨葵表弟。
“表哥……他怎么了?(SMeaning:注意,从这里开始男主的第三人称正式变为他了啊)”
“敦科……不……没什么。你表哥就是身体出了些问题……”
舅妈勉强的挤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用颤音欺骗着敦科。
——但是舅妈却确定敦科因为长长的刘海而不知焦点的眼睛没有看着她。
“……不对吧……是你们把他逼成问题的吧……”
少年低沉的嗓音象征着现在的少年像是一只猎豹,时刻都准备着爆发。
即使对象是自己的父母。
“敦科!你就这样和你爸爸说话的吗!快跟你爸爸道歉!”
“别……老婆……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表哥已经被逼出来一个精神病了啊!这个是家庭的问题吗你个婆娘!这已经是犯罪了啊!犯罪你知道吗!我的那个‘爸爸’犯罪了啊!我表哥,他为什么,怎么还会出问题啊?!”
彻底崩溃的少年斯里彻底的大吼着。独自忏悔的男人掩面痛哭着。
这个家到底怎么了?
即使现在再怎么忏悔崩溃也没有用了。
坏掉的人偶已经修不好了。
渐渐的。声音变小了。
无论是低声哭泣的声音,还是大吼大叫的声音。
“……‘爸爸’。我亲爱的‘爸爸’。”
良久,再度开嗓的少年的声音像是破磁带一样嘶哑。
“你不是我亲爱的‘爸爸’吗……”
少年拨开他那长长的刘海,露出来那充满血丝的双眼。
“那……你为什么要用折磨表哥这样的方式……”
少年紧握的双手开始泛血。
“来折磨我啊……”
绝望的少年头脑一热,晕死了过去。
但是男人却只干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显得单薄消瘦的身子,不敢上前搀扶。
——是什么时候呢?
自己的家变成了这个模样。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
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勇气去触碰了呢?
泛红的双眼早已经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因为早已没有任何涩涩的东西储存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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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丑看到渡雨葵出去接电话后,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没办法。和美女一个屋就是有很大压力。
但是,很奇怪。
本来很枯燥的看店,有了渡雨葵,时间过得好像就很快了。
这也是美女的魅力吗?霏丑不由得一阵恶寒。
“诶?葵子呢?”
从里屋出来的李姨没看见渡雨葵,于是询问霏丑。
“他去接电话了。”
很实诚的回答了李姨的疑问。
“这样啊。”
了解了情况的李姨,又回去里屋了。
但是声音还是传的出来。
“……丑子。你真要和那人搞百合啊?”
然后动不动雷人一句的李姨又一次以极其冷静的口气讲出了糟糕的台词。
听到了这句话的霏丑也小脸一红。然后赶紧撇清关系。
“不不不不!我……我和他不是那个关系……”
虽然很想自豪的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女朋友啊”,但是霏丑担心被渡雨葵一顿胖揍……
“这样啊。那就好。”
“……诶?”
这什么意思?
我可没听过祝福别人失恋的朋友啊?
“……他知道你女孩的身份吗?”
然后动不动雷人一句的李姨又一次以极其冷静的口气问出了奇怪的问题。
“应该……不知道。”
虽然有一瞬间,那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出现在霏丑的脑海中,但是霏丑很快的否定掉了自己的梦境,然后说出了自己认为的事实。
“……那就离他远点。”
然后动不动雷人一句的李姨又一次以极其冷静的口气讲出了奇怪的台词。
诶?
为什么?
没等霏丑发问,李姨就给出了她的回答。
“……我也活了三十多岁了。我没见过那样奇怪的人。”
这次不一样。这次动不动雷人一句的李姨以极其冷静的口气讲出了自己的见解。
甚至声音里还有一丝冷酷。
“没有人能那样活着……除了疯子。看丑子你对那姑娘的了解,应该也止步于了解他的表层。”
“世界上没有圣人。因为人对于善良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那姑娘至少做到了你李姨心目中完全圣人的模样。所以他很危险。”
李姨说话突然顿了一下。
是在组织语句吗?还是……
霏丑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那姑娘有着……可能有会犯罪的那种危险。”
霏丑确定了。李姨是认真的了。
刚才话里的冷酷,不是霏丑意淫,而是确实有着那一丝意思。
“定力过强……对自己的掌控能力过强的人,一般都是蔑视法律的。”
“他们有着坚定的可怕的目标。并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一切阻碍者和绊脚石。”
“你李姨我没见过那种犯人,但李姨我有个朋友。以前是警察。经常和我聊一些这样的犯人。”
“找不到,也没有决定性证据能够给他们断罪。即使已经清楚就是他们犯罪了,但是仍然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那种人很恐怖。”
“他们有能力也有那个胆子,去钻法律的空子,甚至公然违反法律。”
“因为……”
“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有着绝对不会被法律抓住的信心。”
不由得,霏丑的身子不由得发汗。
那个美丽的像天使的身影,真的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吗?
突然,霏丑想到了三天前,也就是渡雨葵刚来店里打工的那一天——
“——犯法?”
“校园欺凌不是犯法?”
“少年没有告诉我们他的情况。”
“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也没有理由要去了解。”
“那可不是善良。那叫多管闲事。”
“什么都不知道的胡乱帮忙,有相当大的几率是帮倒忙。”
“尝过甜头的老鼠,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吃。”
“那些霸凌者不是初犯。”
“只有心灵和身体双方面的摧残,才叫霸凌呐。”
“如果那个少年永远不说的话,就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就代表没有人会给霸凌者判刑啊!”
“少年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也许他会崩溃,也许他会变道——”
“但是,毋庸置疑的,只有他自己经历了事件的全程——”
“才会真正成长啊!!”
那一段震撼人心的台词,竟然又回到了霏丑的脑海里。
——对了。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喜欢渡雨葵的来着?
如果只是因为那个人的气场,那我就太肤浅了。
——喜欢她,还是因为他那无时无刻都在体贴着别人的性格吧。
即使是微小的事情,少女都会细心的找到最好的方法解决。
那样的少女,才是真正的天使。
那段台词,少女在那件事中做出的那个举动——
难道并不是最佳选项吗?
心里突然开朗的霏丑,又想起了李姨的话。
“……那就离他远点。”
“……我也活了三十多岁了。我没见过那样奇怪的人。”
“没有人能那样活着……”
“那姑娘至少做到了你李姨心目中完全圣人的模样。所以他很危险。”
“定力过强……对自己的掌控能力过强的人,一般都是蔑视法律的。”
“他们有着坚定的可怕的目标。并会毫不留情的毁灭一切阻碍者和绊脚石。”
“找不到,也没有决定性证据能够给他们断罪。即使已经清楚就是他们犯罪了,但是仍然无法将其绳之以法。”
“那种人很恐怖。”
“他们有能力也有那个胆子,去钻法律的空子,甚至公然违反法律。”
“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
“——有着绝对不会被法律抓住的信心。”
为什么呢?
少女在那个事件中做的那件事,不是正确的吗?
虽然少女没有阻止犯罪行为的发生……甚至默许了犯罪行为的发生……
但是……
那难道不是正确的吗?
“霏丑。”
李姨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里屋,冷着脸看着霏丑。
李姨没有称呼霏丑为丑子。
那小小的身子甚至都比霏丑矮了一个头,但是散发的气质却让霏丑不寒而栗。
“我差不多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应该是知道的。知道你的思想到底正不正确。”
李姨板着的脸上,不存有一丝表情。仅仅是静静的叙述出了一个事实。
但是仍让霏丑全身发抖。
对啊……
默许犯罪什么的……可不对啊。
为了强行打断自己刚才的思路,霏丑下意识的喊出一句:
“葵!电话打好了吗?”
“啊!刚刚好哟!”
少女迅速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了霏丑。
当少女再次走进店里的时候……
霏丑再也不单纯的看着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