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众人集中在墨老的休息室。
休息室并不是墨老的住房,是用来放置医疗设备,以供墨老定期检查身体的地方。
进休息室之前,白舟用余光看了下墨梓怡。墨梓怡收到了,也就确实了自己的想法,带着夕和缘两人到别墅里逛逛走走。
进到休息室,白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古朴典雅为主题的休息室,硬生生是被这些现代设备给坏了氛围。
墨老躺在床上,墨文山和白舟站在床边,身后是梁靖和几位医生,再往后是数位保镖。
只要医生们觉得白舟在坐手脚,保镖们会立刻动手擒住他。
白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摸起墨老的右手,两指放在动脉上。
“把脉?中医?”
那些医生见状,一个个都忍不住了。他们猜到这个年轻人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要知道,他们都是在国际上有些知名度的医生,用世界上近乎最先进的技术才让墨老保住一口气。
“我当有什么本事呢,结果是个中医?”
白舟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了墨文山一眼,示意要他们闭上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医生,西医自然先进,但中医也有中医的妙用……”
这个时候墨文山当上了和事佬,毕竟他不懂医术,医生做什么他都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这些医生可不好伺候,稍微有些怀疑就会给你讲上一番道理,硬生生让你把疑惑憋回去。
“哼!这年头还有谁信中医?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梁靖抓住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毫不留情地就要让保镖抓住白舟。
这本来是让墨文山叫他们闭嘴的,没想到声音反而越来越杂,传入白舟的耳中使他感到烦躁。
“骗子?”
冲国人是怎么了?洋人在冲国开餐饮店就算了,冲国的衣服上写着异国文字也就算了,现在就连治病都崇尚外人那套吗?
上次出山的时候,冲国人都还团结起来抵制入侵者,这一次却又和平共处了?
活了两千年,这是第一次让他对此如此疑惑。
“怎么?还不愿承认?”
梁靖死咬着不放,闹得白舟没法静心替墨老把脉。
有了梁靖的支持,那些医生一个个也就硬气起来,嘲讽声嘲笑声此起彼伏。
“我问你们,西医是什么时候传入冲国的?”
要讲道理是吗?白舟并不因为他们人多而甘拜下风。
“大概是在十九世纪初期,两百年前。”
墨文山在一旁回答道,那些医生自然也是知道答案的,只有白舟不知道。
两百年前,差不多就是自己住进深山避世的时间。现在问这个问题不是在考他们,而是在为自己补习近代史。
“那我问你们,在西医传入冲国之前,冲国人靠什么治病?”
靠什么治病?
那些医生先是集体愣了一下,然后再是笑出声来。
这不是在说废话吗?没有西医,冲国人靠的当然是中……
然后他们噎住了,一时间想到了答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如此,都闭嘴。”
白舟感受着墨老的脉象,病症在此之前已经通过声息、气色判断出来,把脉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判断是否有误。
望闻问切,这是秦缓教予的四诊。
“老人家,我尽力让你活下去。”
老人家这个称呼不过是称呼墨老的这副容貌,要真比起年纪,自己才是真正的老人家。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白舟刚说完,那些医生们立马又有了反应,脸上的表情更是满满的不屑和嚣张。
这把脉,是个人都能够学着做做样子。说白了白舟不过还是个光有动作没有实际能力的小骗子。现在才来说尽力,在医生之间,就是想要撇清责任的意思。
“墨老,我们一致认为,您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实话实说,他就是想什么都不做,随便说点什么然后放手不管,到时候失手了,也只会以人命由天为借口。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职业使我们竭尽全力,向您保证还能够坚持半年……”
“按照这上面写的,买好药材,一日三次。只是这不过杯水车薪,也就只能保寿十年。”
十年?
在场的除了墨老和墨文山,其他人都是质疑的嘴脸。
半年都只是理想数据,他们有把握的是半个月。连他们这些医生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居然张口就是十年?!
要么是真有本事,要么是在进行无稽之谈。
墨文山接过纸张,细细阅读后,发现有几样药材非常珍贵,倒也不是买不到,只是有些困难。
几个医生探头想要看看是怎样的药方,却又被白舟冷哼一声。
“医者,不随意窥视他人的药方才是。”
打脸,就要打得彻底。白舟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打脸,但也会想着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吃瘪。
既然一直在强调自己技术高超,那又为何要想要窥视自己写出的药方?
“切,谁稀罕你那药方?我们只是为了墨老,要是你这药方有问题怎么办?”
“要还是不信我,大可不必按照我说的做。反正半个月和十年,两者没有太多的区别。”
实际上这份药方也不是白舟的作品,他不过是将自己曾在友人的著作上看到过相似的病症和药方,默写下来罢了。
而那位友人又将自己的《青囊书》烧毁,想必就是不想让这些医术流传于世。
说完后,白舟背着手就要走。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给夕和缘找一处好人家借住,作为交易替墨老看病,现事情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该回家了。
夕和缘正被墨梓怡带着,要走趁现在,一会儿被她们见着了反而走不掉。
“小兄弟,如果不介意的话,在这住几天吧?”
人家白舟提出了救治父亲的方案,待客之道,又怎能这样让他走?墨文山认为,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大可将他作为门客留下来,之后要是还有什么问题也能够即使询问。
“不了……”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梁靖又发出了声音。
“你这是想跑还是怎么的?随便写个方子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你得留在这,最少住上半个月,如果到时候老墨的身子没有好转,也还是要拿你是问。”
梁靖看得很明白,不管白舟的医术是真是假,都要将他留下。若是假的,到时候再处置也不迟。若要是真的,那他就是天火家族的大恩人,要重重地谢他。
“我说了,要是信不过,不用便是。”
“小兄弟,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有恩于人,总得报啊。”
墨文山还在坚持着,此时他向着白舟,而梁靖又保持中立,这可使那些医生们陷入了尴尬。
药方在他们手上传递,他们也不好说这张药方是真是假,但就凭着部分药材确实有助于墨老的病症,就又显得有几分真实。
要是真的管用,那可是医学史上一大突破!
而那墨老不知还能够活多久,干脆就试上一试,若墨老坚持不过一个月,就将责任全部推卸给白舟。
墨文山还在劝说白舟,众医生则随便找了些借口,就都散了。
“如果你们心存顾虑,我可以在此住上一晚。今晚墨老的病没有发作,我在离去如何?”
白舟虽没用过这份药方,当记忆中当时记载的书中有写明,服用后当晚生效。
“那……就这么定了吧……”
墨文山叹了口气,想着这是可以以后再商量。
午饭的时候,白舟、夕和缘被邀请和墨家人一桌,梁靖也没再说什么,倒像是多了两个孙女,乐开了花。
“小夕啊,这是咕噜肉。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
“小缘呐,这九节虾要是够不着,直接端盘子放在面前,不用客气的~”
“梓怡,少吃一点,多给妹妹们夹菜。”
“奶奶,我……”
墨梓怡失宠了,幸福失去得猝不及防,咬着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开始观察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的白舟。
白舟只盛了很少的饭,饭上也只有两片小白菜,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筷子似乎没有张开几次。
“怎么了?不和胃口吗?”
夕和缘吃得欢,没想到墨梓怡会对白舟的事感到好奇。
“墨姐姐不用多问,哥哥总是吃得少。”
墨梓怡带着她们参观了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可以喷水的花洒、可以发光的灯泡、还有能够唱歌的电视等等,逛了一圈别墅,三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
“吃得再少也不行,因为他连早餐也没吃……”
“不必管我,夕和缘吃饱就行。”
这时候墨文山也看不过去了,年轻人不吃饭怎么行?
“小兄弟,要是吃不惯这些小肉小菜,一会儿我带你下馆子去,大酒大肉地吃……”
“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转眼间碗里的米饭和白菜都被白舟消灭掉,空碗上架着筷子很有礼貌地往前一推。
太久没吃东西,以至于进食变得有些不习惯。
“啊这……”
看着白舟又背着手,一路朝外走去,墨梓怡和墨文山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