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肃杀,黄沙漫卷,黑云压城——深红的帝国旗帜,飞扬间犹如烈焰狂舞。
十万大军——七万圣国守卫军,三万杀神军——尽数集结于此。
但前两个小时,有斥候仓惶归来,估曰敌军总人数不下五十万——许多守卫军的新兵蛋子,平生第一次奔赴战场,就要面对于己方五倍以上的兵力重压……还未金铁交戈、见血见尸,士气已经跌破零点、兵营被驱之不散的沉重氛围所笼罩。
有人因压力过大而狂呕到身体虚脱、自我作贱至要死不活的夸张程度。
有年轻士兵不住流下耻辱男儿泪:“我还这么年轻,却马上要战死沙场……”
也有混子士兵被死亡的恐惧逼疯,冒着被当场处决的风险也要逃离战场——要么被格雷克斯塔、迪拉克、奥格伯顿拦住,用魔法或让心理医生帮忙平抚情绪;要么被雷诺萨斯逮到,提着他们的脑袋在兵营漫无目的地闲逛。
实际上这都是很正常的案例——尽是些生长在温室的娇花嫩草,突然有一天被移出温室、重栽于喜怒无常的大自然,即使不被狂风折断、不被大雨淹没、不被烈日晒死、不被走兽啃食,自己也无法适应措不及防的环境改变、最终凋零于自我折磨中。
反观雷诺萨斯所统帅的杀神军,寻常的训练就已经比真实战争更为残酷,新兵夭折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导致杀神军整体人数低得可怜、近几年来增长幅度尤为甚微……
所谓万事有利亦有弊——正因这“养蛊式训练”的残酷性,只要能熬到出头、每个皆是一夫当关的超级士兵,加持以顶尖的魔法科技装备,三万敌三十万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这一点,只有有幸见过其强大的老一辈守卫军才深信不疑的。
又有斥候传来最前线的消息:十国联军军队即将抵达天门峡。
迪拉克看了看时间、面带些许忧虑:“毁灭公怎么还没来……”
雷诺萨斯:“他不是来不了才让我来的吗?他如果还来,这区区几十万哪够分的……”
迪拉克一脸疑惑:“为什么来不了啊?这可关乎到圣国的生死存亡!”
格雷克斯塔:“或许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吧?”
奥格伯顿:“毁灭公还没来,但敌方已经兵临城下——各位都是手握大权之人,我们得先统一指挥权。”
其余三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整齐划一地看向他。
迪拉克:“你作为不破要塞第二指挥官,你对这片地域更熟悉,由你来指挥更加妥当。”
格雷克斯塔轻捋胡须、点点头:“迪拉克将军说的不错——我不过一破教书的,哪会指挥部队、指定战术?你说,我照办即可。”
雷诺萨斯一脸嫌弃地摆摆手:“我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当英雄的——杀神军的指挥同样交给你,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大开杀戒了。”
奥格伯顿满额黑线:“……那就承蒙各位拥戴了。”
决定主帅后,奥格伯顿立马代入角色,一下子便指定出数套战术方案。
“迪拉克将军,你擅长打防反,就由你带着一半守卫军镇守不破要塞。”
迪拉克肃立、致敬:“遵命!”
“术神您是我们之中唯一的魔法师,能麻烦您给前线提供远程支援吗?”
术神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
他最后看向雷诺萨斯,轻轻地倒吸一口冷气,显然对他的安排毫无头绪。
全身皆被迷雾笼罩的家伙,只知道他很强……
“那雷诺萨斯就自由发挥、随机应变了。”
“呀呼~真是个无比英明的安排!”
经过一番安排,三万五千守卫军与三万杀神军移步至要塞之外。几位大佬级人物则伫立于可一览全局的高台,俯瞰着密密麻麻、堆如蚂蚁的军士们。
此刻的奥格伯顿,全副武装、披坚执锐,儒雅随和之性荡然无存——身为临场总帅的他,就此扛起帝国大旗,肩负起百姓、士兵们的安危,满脸冷峻之色让军士们提心吊胆、大气难喘。
“今天,乃国家生死存亡之时,”他沉声说道。
所有士兵昂首挺胸、尽数凝视着高台上说话的统领。粗略扫了一轮,感觉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发言。
“敌方人数远远碾压我方——十万,对阵起码五十万——十个外族国家联手、对我们金戈相交,企图以浩大的声势来迫使我们畏惧、退缩。”
“除了一些没有卵蛋的胆小鬼——站在此处、毫不动摇的你们,是真正的英雄——比起我们这些长篇大论、乱灌鸡汤的指挥官,即将奔赴战场、为国为民冲锋陷阵的你们,值得所有人的赞美与敬佩,为此感到荣誉吧士兵们!”
下方集体持续沉默,都在专注聆听他的话。
“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必将属于我们——敌方的军力不过是我们的五倍而已——术神将为前线的你们提供强力支援,杀神军统领雷诺萨斯将带头冲锋,毁灭公迪斯卓也即将赶来、与你们一同奋战到底——就这阵容,你们告诉我,有输的可能性吗?没有,一丝半点都不存在!”
成千上万颗沉寂的心,突然产生了细微的躁动——不知从何而来的狂热,让他们汗流浃背、兴奋莫名,备战前的忧虑、害怕、畏缩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扫而空。
“这场战争,不一定只是战争——它更是一个媒介——将天上圣国沉寂已久的强大,彻底展现给那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们——让名为‘天上圣国’的恐惧,再一次笼罩这个时代!!”
“将士们,做好准备了吗?单方面的碾压,即将开始!”
“准——备——就——绪!愿为帝国赴汤蹈火,哪怕血染沙场、埋骨异乡——纵死不悔!”所有士兵怒声咆哮,武器撼地之声整齐划一、如平地惊雷,气吞山河之势极其震撼。
“向前线进军!!”
——
与此同时,核心人物迪斯卓还未动身前往战场。
他去了那尘封十年之久的地下仓库,再一次接纳他曾亲手别离的黑历史。
顺着楼梯直下,每经过一处火炬,便有火焰自行点燃。
下到最底层,他轻轻一拍手,整层的火炬尽数点燃、沉入黑暗十年之久的储物室重现于光明之中——一个不算太大的空间,数以百计的收藏品——全是他曾狩猎过的强者的遗体、遗物。
但他目标明确地径直穿过那些“凡物”,来到了最中心——
一张王座,坐着一套奇异铠甲,其侧竖立一柄骨枪刃。
骨枪刃具诡异的墨色光泽,又隐隐泛起一层不明显的血色,诡异而凶戾。愈发靠近,一股肉眼可见的阴寒黑气、源源不断地弥漫而出,逐渐形成一道魔龙虚影——该兵器,原材料为极乐死界的“邪龙帝”的脊骨与尾骨、并辅以其肉其血其魂进行淬炼。
而王座之上的奇异铠甲,亦有奇异的流气徐徐窜出、犹如一条条小蛇般盘绕而舞。刹那间,无数道不同的兽相瞬息幻变,耳边隐隐响起万兽的怒吼、磅礴兽威仿佛自远古而来——铠甲的原材料为蛮荒霸主“万兽至尊”的血肉与皮层,并融入了千万凶兽的灵魂。
这一枪一铠,是他早期征战时最爱的战利品。将近十年没有保养,它们看上去依旧完好如初、两位霸主的凶威一如当年。
“真的是……太久不见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