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整个村子还弥漫着一片淡淡的水汽时,神父公布了对我的审判结果。
昨晚神父对我说的话让我彻夜难眠,根据他的语气,我想我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果然,坐在审判席上高高在上的神父宣布了结果。
我因为带来了瘟疫,被判处到凯尔克力库特接受“圣神”的洗礼五十年。
虽然他们没有收走我身上的这间“象征身份”的衣服,但我的书包连着包里的东西被枪走了,一穷二白的我就这样被两个骑士押上了马车。
马车飞快地奔驰着,大概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颠簸,我被带到了一座火车站。
三四辆百米长的钢铁巨兽正静悄悄地躺在车站里,这群巨兽长得跟地球十八十九世纪的蒸汽火车差不多,一群又一群人来回奔波伺候着这群巨兽,看他们的服饰衣着,拿着鞭子和一本书的应该是“圣神”的人,那些**肩膀,手脚被长铁链拴住的就是奴隶了。
先前就听非特烈大叔讲过,这个世界存在着火车。但谁能想到,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火车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看到那些在烈日和鞭子下,苦苦干活的人,难道这里就是凯尔克力库特,我也要像他们那样当苦力。
然而,没等我想多少,飞驰的马车就停了下来,两个骑士像拎着一只鸡一样将我从车上拉下来,接着,拎着我走到一辆火车前,打开一扇厚厚的铁门,将我扔了进去,最后,随着“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整个车厢几乎密不透风,只有几缕阳光穿过铁皮车厢的缝隙照了进来,使得车厢还算是“光明”的。
车厢里只是简单地铺了几层稻草,没有食物,没有净水,在车厢的一角我还发现了一个盆子和一堆沙子。
想了一会儿,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把这个里的生物当人看。
过了好久,火车响亮的鸣叫声传入了我的耳朵,紧接着,我听到了火车运行特有的“咣当咣当”的声音。
............
列车奔驰着,不知过了多久,等我醒来时,不再听到火车运行的声音了,不多时,大铁门被打开,两个人手持武器进来了。
他们俩的装扮与之前的骑士完全不同。
他们戴着鸟嘴面具,整个头被皮革制的头盔包裹着,身上被黑色长袍和皮革盔甲紧紧包住,一个手上拿着一根长镰刀,另一个手上拿着一把短剑。
这个装扮让我想到了中世纪的疫医。
中世纪的鸟嘴疫医,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鸟嘴面具,里塞上草药来防止吸入细菌病毒,用长长的手杖来试探病人的死活。
我现在就被这两个“鸟嘴疫医”用镰刀和短剑驱赶着向前走。
一路上,我因为恐惧而沉默着,他俩因为高傲而沉默着。
火车停在了一处山脉间,我能看到的除了延绵的铁轨和山岭就是一排又一排依山而建的石制建筑。
这就是那个神父说的“凯尔克力库特”吧。
我被赶进了一处建筑,在里面坐着一个鸟嘴疫医,但看他的装扮,他估计是这个地方的长官。
待我被押坐在椅子上后,冷淡低沉的声音从坐在我对面的鸟嘴里传出来。他说的是英语,我几乎是一句也没听懂。
“Please......speak shengyu。”这是我这几天来常说的英语之一,虽然用汉语拼音代替不会说的“圣语”单词,但懂的人自然懂。
对方听后冷笑了一下,显然他听懂了。
“呵,受过‘圣神’教育的贵族,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
他见我沉默着,没有迟疑,继续对我说道,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低沉。
“鄙视《圣约》的学者、反动的吟游诗人、罪不至死的王族贵族......都会被送到了这儿——凯尔克力库特,到这的人必须购买赎罪卷才能离开,购买赎罪卷的量由审判你的神父制定......来让我看看提比特那家伙给你定了多少.....五十万黄金的赎罪卷附加半张被你偷走的藏宝图。”
说完,他将视线从桌上的纸移到了我身上,淡淡地说道:“你姓许吧?五十万黄金对许家来说也要凑上个大半年,那这大半年你家里人每月给你多少洗礼费?”
“什么?”
“洗礼费。在凯尔克力库特每月交的洗礼费越多,就有更好的生活环境,更少的劳动。”
“他们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是吗?”
“......”是的,我只是一个冒牌的大贵族
他难得地笑了笑,说“怎么说,你是被家族抛弃了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
说完,他拿出一块木牌,在上面刻上了一串数字“236”,然后扔给了我,对站在我两旁的鸟嘴疫医说:“带他去洗礼吧。”
于是,鸟嘴疫医押着我离开了这间屋子,带着我进了一处山洞,或者准确地说是一处废弃的矿洞。
............
作为一个几乎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的学生,所谓的洗礼令我难以忍受。
原先我对矿洞的理解仅仅局限于《平凡的世界》中对大牙湾煤矿的描写,而现实更加残酷。
在狭窄的矿洞中,微弱的烛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走路时稍不注意就会磕着头,地面上破碎的岩石、无可明状的排泄物、发出黯淡荧光的粉末随处可见。靠近两边岩壁的是碗口粗的木头支架,它们正苦苦撑着天花板。
每天的“洗礼”很简单,就是在矿洞的钟声响起后到洞口旁的一间石穴中领取一天的干粮——三块黑面包,两块蛋白质糕(看着手中黄色的蛋白质糕,我先到了《雪国列车》......但愿我只是多想了,希望他们没有这种技术)。领完干粮后,就要去挖整整一大矿车的矿,虽说哪怕是一车石头、一车土都没问题,但干起来真的累人。醒醒苦苦干了一天后,在晚钟敲响后,就要但那间领干粮的石穴中轮流接受五分钟的紫色圣光的洗礼,之后才能去找块地方睡觉。
在是一个已经废弃了的矿洞,对于那些凯尔克力库特的鸟嘴人来说,他们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去挖矿,他们想要的是我们这些关进凯尔克力库特的人在艰苦的劳动、恶劣的环境中向“圣神”屈服,发自内心的臣服(虽然我刚进的第一分钟就想屈服了但这群鸟嘴人认为我没有真心诚意地屈服)。
那些比我更早过来接受“洗礼”的人大都骨痩嶙峋、蓬头垢面,不是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就是疯疯癫癫的,又或是缠了一身疾病还总想着靠近别人,没错,说的就是那个人,得了天花还不好好待着,忽悠新来的我给他开门。
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才发现这才一天结束了,运动的时间像是静止一般,度日如年啊。
哎,都怪这小半张藏宝图,我要是都给了没准就不会遭这罪了!哎,我深深叹了口气,将藏宝图不知扔到矿洞哪出。
啊,不行我要离开这儿!
............
上天让我穿越到这里受了这么多,但还没有放弃我,给我留了一条生路。
第二天大约是午饭过后的休息时间,一个“鸟嘴医生”拿着一张纸走进了简陋的休息区,大声宣读着纸上的内容。
内容是用“圣语”说的,听不懂的人自然一脸茫然,但听得懂一个个都十分兴奋,当然,我也是这群人中的医院,估计还是高兴得最疯狂的那个。
因为,有个土豪花重金要一个擅长数学或自然科学的人。
虽然只要一个人,但我有信心争得过这群中世纪的人。
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世界,这个时候,还没有谁比我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学科上比我厉害,毕竟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
结果很明显,我凭借着勾股定理、二次函数、正余弦定理等一系列常考知识点,成功抢到了这个机会。
于是,别人哭丧着,我笑着,跟着“鸟嘴医生”离开了休息区,走出了这处废弃矿洞,时隔一天多,我终于见到了明媚的阳光,呼吸到外面香甜的空气。
与一天多前相比,现在整个凯尔克力库特十分安静,没有轰鸣的火车声,没有刺耳的汽笛声,没有鞭子划破空气时的响声,也没有奴隶的惨叫哀叹声,有的只是清脆的鸟鸣声和呼呼风声......
“鸟嘴医生”没有带我去坐火车,而是领着我绕了一会儿后,把我送进了另一处废弃矿洞。
不过,作为为支付高额洗礼费的犯人准备的地方,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伙食情况都比先前的那个好,更别说可以每天不要干活。
据我从“鸟嘴医生”那里了解到,这个“土豪”是一个痴迷于研究的贵族学者,哪怕是进入了这里,也不忘坚持研究,为了有一个优秀能干而又博学多闻的助手,不惜交付重金调人,还支付了那人(也就是我)高额洗礼费。
也就是说,我从此每天不仅不要干重活,还可以享受到超好的待遇,需要做的只是运用运用一些我掌握的知识,果然,知识改变命运,这话到哪儿都是对的。
在明亮的,整洁的,散发着阵阵幽香的矿洞里走了一会儿后,我进入了一间石室,看到了那位“土豪”。
“土豪”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双手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全然不顾发生了什么,直到“鸟嘴医生”用力敲了敲门,他从放下羽毛笔,起身迎接“鸟嘴医生”或者说是我们。
这位“土豪”打扮得十分邋遢,看着像一个三四十岁的无业游民,但仅仅从他的服饰装扮上看像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路易十四(白色丝袜、高跟鞋)。
他长着一副这个世界典型的脸,有着高高的鼻梁和湛蓝的眼睛,但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他送走“鸟嘴医生”后,向我伸出一只手,用一口流利的“圣语”说:“你好,你就是他们给我找的助手吗?真年轻......我姓冯名叫斯托洛夫斯基。”
眼前的冯斯托洛夫斯基像我问好了,我也顾不上吐槽他的外貌和这个冯巩儿子的名字,也伸出右手同他握手,这可是拯救我的土豪,总要讲礼貌吧。
“你好,我叫许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