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除了因突如其来的推力而皱眉，再没有第二种表情。慕妍扶着地面直起身，视线扫过团团围在不远处看戏的血族，眼神微动，从中还见到不少眼熟的家伙。
吟游诗人……还有那个伯爵之子。
“还不快把令牌交出来，混血种？”
布鲁斯高高在上地骑着大马，领着身后一队巡逻步兵，挑着眉毛，斜眼看着她，轻蔑的吆喝一下子引动了整队血族士兵的哄笑。
毫不掩饰的恶意，在他们每一个人夸张的滑稽动作中，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捂着嘴憋笑，还喘着大气的有三个；无礼地用指指点点的有两个；一队六人，剩下的布鲁斯翻下马背，向上微弯的双眸闪烁着邪意，走到她的面前。
此时，大街上已经围满了血族，多半都在暗自可惜，心中的想法大相径庭。
“为什么那个动手的家伙不是我啊，真遗憾。”
也就是想想，没人愿意为了区区一个混血种，闲着没事和巡逻队长过不去。于是乎，他们只能把那种自己得不到的郁闷，发泄在眼前的混血杂种身上。
“人类小姑娘长得一直可以的，混血的杂种也不赖嘛。”
“确实，就是有点太小了，不过有些人不就是好这一口。”
“你是说……狄恩公爵？”
“可不是嘛。”
“声音小一点，别让公爵的人听到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伴随着几位士兵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多的血族被吸引过来，大部分加入了叫好的浪潮中。他们一边瞪大眼睛，呼吸粗重起来，脸上也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当然，大都是男性。
占少数的女性围观者，脸上皆是一副深恶痛绝的神情。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眼前的混血女孩，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将生活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恶意，发泄在混血种身上，以求一种难以名状的**。
声声咒骂以及怪异的笑脸都让慕妍感到手足无措，尽管不大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被这么对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仿佛承受这一切冷眼的并不是自己，只是心窝处……
“好冷啊，怎么回事。”
将手抚上胸口，刺骨的寒凉在手心蔓延，满心的冷意还是没有影响到她懵懂的心境。
然而这时，渐渐失去了耐心的布鲁斯冷声喝道：
“我最后再说一遍，把令牌交出来，不然……”
“不然怎样。”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凭空出现一处无人所立的空地，一名银发赤眸的女子满脸阴沉地向慕妍缓步靠近，身后紧随着另一名做女仆打扮的金发女子，面上的脸色同样是阴沉无比。
“砰”的一声，在场的众人齐齐跪倒在地。
在银发女子降临下一秒，直接外放的恐怖魔力威压在这片区域内肆虐开来，将他们双膝处的骨头全部击碎。
令人窒息的压力随着她的步伐逐渐增强，直至某处连大地都将无法承受的界限，膝下的路面显出一道道痕迹，仿佛马上就要崩裂为碎石。
“啊——！！！”
这一回，惨叫声远高于他们先前的出言不逊，但无论是银发女子还是金发女仆，面上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动容。
“嘭——”
除了布鲁斯之外，受到特别照顾的巡逻小队每一位，和周围一些打着龌龊想法的败类，几乎在瞬息之间就被碾成血雾，轰然炸开。
混迹在人群中的莱茵**，一股浊流从裤缝中渗出，成股流下，在地面上聚成一汪小潭。
同时完成着这一切，银发女子走到慕妍身边蹲下，轻轻地揽过女儿的脑袋，安慰道：
“小妍，没事了，妈妈带你回家。”
“嗯，埃米……”
“凯瑟琳会带他离开的。”
爱丽丝向身旁扫了一眼，只见金发女仆伸出双臂托起艾埃米的肩背和膝腕，弯腰起身。
这个时候，那些血族再蠢也认得出来统治了血族上百年的女王。能被这么对待，那个混血种果然是……
“女王的孩子，你们怎么称呼的。”
凯瑟琳站在爱丽丝身后，双眸无情地划过匍匐在地的人群。
“嘶——”
倒吸凉气的低声不断响起，人群战战兢兢地跪在慕妍脚下乞求宽恕。
慕妍眨了眨眼睛，从爱丽丝的眼中看出了杀意。于是，她一脸人畜无害地显出血色涟漪，四道血链如迅雷疾电般接连落下。
“扑哧——扑哧——”
锥刺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很快便将先前满口污言秽语的家伙给解脱了。
感觉心里不难受了，但胸口还是冷。
……
氤氲的水雾被抹去，慕妍的瞳孔重新聚焦于绵延至视野尽头的碎石小径，以及石径两旁翠绿的迎客松。
触碰带有黑龙印记的鳞片，不仅抑制住了她对爱丽丝的感情，还牵动了心底的寒意蔓向四肢百骸。
正因为这样，拭去的泪珠下一刻又凝成冰粒，陷进脚下碎石缝隙中。
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母亲抱着自己，声音与以往相比低沉了许多。
“小妍，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
哦，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要难受吗……慕妍悟了，欣然接受母亲的话，微笑着在爱丽丝怀中入梦。
渐沉渐深，五感传递而来的信息却是自己身体向上漂浮的速度越来越快。
“哗啦——”
从暗黑的天穹俯瞰，一点银白突兀的地挤入满幕血红之中。慕妍的脑袋整个越过深红色的海平面，猛地睁眼。
好巧不巧的，自己刚好从那银发怪物的正下方冒出。
她划着手臂向前游了一段距离再扭头远望，那双眼眸依然紧闭。
不知过了多久，慕妍爬上了久违的骨岸，浑身猛的一哆嗦。
“嘶~~好冷啊。”
这一回的骨山附上了一层雪被，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惊悚了，只是一股接一股的凛冽寒风刮过，很快将慕妍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脸颊冻得通红。
诧异地望了一眼银发怪物，她暗自嘀咕：
“他感觉不到冷吗。”
话音刚落，银发怪物如同上次那般骤然睁眼，吐出一句话后便又送离了慕妍。阖上双眸，宛如一具尸体般，像是要永远沉睡下去。
“现在的你还不行，连这样的寒冷都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