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台城,城防中心]
黑棕色的熊头塑像正高居于王座的上方。金属的光泽在白色王座的对衬下让凝视着它的人感到无形的压力。王座前方,一整条上好的丝制地毯从入处直辅到王座前,红色的毯身,边缘以金色流苏作为装饰,走道两边的墙体内,石制古骑士塑像庄严矗立,使整个大殿增添几分威严。
战地指挥官们正在为战术的问题争论不休着维什琴科的军队过于分散,无法形成有力的反击支援网。朝中现在厌战的情绪很高。
"殿下,目前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乌苏台固然坚固,但也无力抵抗长期的围城战。公会对运输费用的不断增加,国家财政已无力支撑了。我们,还是投降吧。"
谋臣们都了这么说着,长期以来的战乱和灾荒,已经让农民无法承担,加上公国的自然环境严酷,粮食产量逐年下降。饥饿与贫困已经成为这个国家人民生活的常态,在彼得刚成为公爵的时候,一个平民的日常需求为一百五十兰托,而现在刚高达近万兰托。维代琴科的物价在上涨,但地方税收却迟迟未同步上涨,公国的财政于是渐渐地衰弱了。
彼得回忆起早朝前自己在起居室见到的自己的镜象。一个头发灰白,双眼浑浊的老人。与自己衰老的外表形成对比的,是挂在正厅两侧的历代公爵画像他们或严肃,或智慧,或哲思。相比下的,彼得觉得自己仿佛是冒失进入沃加洛林群英殿的窃贼,在古老先人的血统的掩饰下夺走了沃加洛林的爵位。
彼得并没有在听他的政客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沉溺在对从先祖手中接过国土却未能将它管理得当的罪责之中。
“......殿下,您必须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决心了。”
现在他听清楚了。
只是点了点头。
远处,重火炮的炮弹在护板城墙的阻挡下,发出如雷鸡般的爆炸声,城外的战线逐渐吃紧,士兵们在萨多尔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援军迟迟未到,维什琴科的生命之火,也似将在这凛冽寒冬的打击下,逐渐消亡了。
谁也不知道,在城外的战场上,公爵之子正在作着最后的抵抗。
会有谁来保护这个试图保卫公国的青年吗?
[乌苏台城,外部卫戍小镇]
身穿厚重护板装甲的萨多尔百夫长正在检查自己的土兵,他身边站着的白发少女的小小身影与他那强健的身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的术师仆从让你一个人同我来到萨多尔驻地,他对你可真是放心。"百夫长从一名萨多尔手中接过砍刀,仔细检查着。
“您是说,邪?他不是我的仆从......他是我的朋友。"
药九望了望身边的壮汉
“不要这么讲礼数,小姐,我的代号是莱拉-哈因维克。目前是这些家伙的领袖。"
"那么,哈因维克先生......”
"放下那些可悲的礼节吧!礼节在战场上只会让你送命,叫我莱拉就好。"他随后又补充道,“外面叫我弑君者,不过你可能不喜欢这个代号。"
药九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好奇,他性格粗犷却又不失态。于是她问道:"弑君者。这是为什么呢,莱拉先生?”
"这得从我的生平说起,"莱拉并不回避这个问题,"但是,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莱拉说完,带她继续向军帐内部走去。
[泛宇航公会,超重型运输机"北方森林”号]
希律-温彻斯特坐在指挥台旁,望着屏幕上那些跳动的光点。
“主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维什琴科的领空了。"
仍是那个古怪声调的卡瑟在说话。
“这些光点是怎么回事?"希律说着,没有移动视线。
“萨多尔的防空武器,它们已经对准了我们的舰队。”卡瑟仍用那卑微的姿态说着,脸上挂着长年不变的微笑。
“挂上公会的通航旗,对下方阵地进行试探性信号传输。"希律摆了摆手,卡瑟鞠了一躬,亲自去办了。
“萨多尔百夫长要求连线,通行证为私人线路。"通讯员报告着。
希律用左手接起了传呼口。
"希律,我的老朋友,"对面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着,“这次突然光临我的军队,有何贵干?"
“莱拉,我为你们送来了补给品和运输工具。"希律用他在标准商品交易场合使用的语气说着。
“多少兰托?"对面的信号似乎不太好,传输时发出了时断时续的“沙沙"声。
"5千兰托。”希律简短地回复着。
杂音在几分钟后停止了,对面通讯终止,希律推开指挥台,对领航员命令道:"货物放在无人区,空中投递,加3秒间隔闪烁。"
运输机发出了低沉的响声,但并不是重量减轻的原因,相比这些起来,在这架运输机的机舱深处,有一些比这些货物所贵重得多的东西,不为人知。
[无人区]
莱拉将用粗绳捆绑的货箱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交给身旁的卫兵。
"我从小是孤儿,被雇佣兵所收养。一开始,我们是随从,在他们作完战后打扫战场,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刀斧手,一名长枪手。我帮喀汗打维什琴科,帮维什琴科打喀汗,又帮维什琴科和喀汗联军打煌国。我帮过药家,也就是小姐你的家族,帮他们在与南家的权力斗争中担任刀斧手警戒。又帮过教皇处理他的后事,我们萨多尔南征北战,只为了钱和食物而战。"
药九认真地所着。
莱拉继续忙着他手里的活,口中说着:“我在一次皇家内部权力斗争中,按要求杀死了一位公爵,但雇主又要求我为他承担下罪名。为此,我背上又多了个“弑君之人”的称号。
"那你有没有想过,何时能停止这种充满暴行的生活呢?”药九问道。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莱拉放下了手里的物品,转过身:“暴行终归是暴行。但它是可以被清楚辩认的。不论暴行的程度如何影响有多深,不论为实行暴行所需付出的代价,暴行本身终究是无罪的,而罪者在于所命令它的人,无论那人身份如何,做了什么,后果如何,影响怎样,终归是他的错,希望你能明白这些,我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