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这里还叫应华城。
而现如今的凌天城还叫凌天镇。
叶凌天的意识被拉回到了这个早已沦为废墟的城市。
他现在是以上帝视角在观察整个城市当时发生的情形。
首先是整个东城区遭遇了毁天灭地般的一击。
以他现在的眼光来判别，那一击的破坏力代表其头领绝不弱于人轮境巅峰。
随着时间开始推移。
整个城市化作了一片火海，所有的黑衣人都聚集到了西城区的一角。
围着一名衣衫已经褴褛的少年。
天象亦在不久后发生了变化。
整个夜空被黑白所分割，异样紫雷随着少年抬起的手臂自上界而落。
那些紫雷密集如雨，在将黑衣人们一一斩杀的过程里，还砸出了无数坑洞。
可，到这个时候。
少年的体力就快要耗尽了。
叶凌天记得，那时的他已然体力不支。
系统的信用成就点也早被透支殆尽。
毕竟是刚刚穿越不久，他花费了无法想象的代价才侥幸求生。
后来之所以把清云宗附近的任务刷了个遍，一个是为了提升自己。
另一个就是为了还清债务。
一切归于平静，少年倒在了火里。
而就在这一刻，天象又是一变。
整个夜空化作了白夜。
和林姬月白灵髓觉醒那一日的乾元城上空一般。
但这次的云彩并非是祥云，可同样汇成了一个巨大漩涡。
可当初林姬月唤来的漩涡不过笼罩整个乾元城。
这一次的漩涡确实足足有达到千里的半径。
面积相较于那时大了千倍不止。
随后漩涡的中心，也就是应华城上空开始翻滚出了雷电。
地面上则早已刮起了风速超越千米的恐怖狂风，应华城中的无数废墟被狂风卷起，城外的无数树木则被连根拔起，就连重达千斤，万斤的巨石都已经漂浮，山丘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体，化为无数浮尘。
到处都是割裂般的音爆声。
整个天空之上是连绵千里的涡状云层，整个天空之下是一片毁灭景象。
整个天空之中则因风带起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正被飓风撕裂的东西。
这绝对是人所不能企及的伟力。
是无数修士们的毕生追求。
但真正的毁灭，潜藏在漩涡中心。
那里的空间已经开始扭曲破碎。
这是无数个巨大灵力场重合的造物。
一道贯穿天地的雷电正在其中酝酿。
叶凌天猜想这就是那在传说中的千丈雷电了。
当初，他因为体力透支并未见过这千丈雷电的景象。
可这般浩大的声势，哪里是千丈雷电。
怕是……
万丈雷电。
天道。
只有天道才可以创造出如此恐怖的攻势。
自己真能在这种攻势中活下来吗？
很清楚自己刚穿越时是什么状态的叶凌天不由得心生怀疑。
可就在这景象之中。
雷电逐渐成形的时刻。
突然凭空响起了一声娇喝。
“住手！”
画面上，是一个青衣青裙，彩带如飘的女子凌空站于雷电的正下方。
右手所持的剑刃隐藏在一种无法言述的神秘光华中。
毫无疑问，来人便是苒夏。
从近处瞧去，她的身影是那般姣好，附着几分寒霜的认真脸颊美得像是梦幻。
过去唯有在回忆中记起这张脸的叶凌天，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再次如此接近。
仿若重逢。
可这也只不过是一道幻境罢了。
随后身后生起千万丈云霞，将夜空填满，近似天宫仙子的她，他平生第一次见。
……
画面中的时间再度流转。
叶凌天平稳下了自己微微起伏的心情。
那青衣青裙的女子带着她的云霞开始向上，看上去是要直逼那漩涡的中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苒夏的决心。
那漩涡中心本来收敛几分的雷势竟然又再度加大。
轰鸣到能够传遍千里的音调近乎在彰显它的愤怒。
意图将一切阻拦它下界的人全部毁灭。
雏形的闪电已经开始降临。
那逆行而上的女子出于雷电构成的暴雨中。
“天道，你非要杀他不可？你这家伙，想杀他补足你这方天地已经快要衰竭的气运，可是私心？！”
“若非我如今尚未渡完全部劫数，我必斩你！”
“虚张声势，你有本事就劈我，敢吗？！”
熟悉的声音在叶凌天耳边接二连三响起。
但她头顶那半径几十里的漩涡中心，渐渐的整个连绵千里的云层都被化作了漩涡一体，并开始更加迅速的旋转。
仿佛这天地都在旋转。
叶凌天看着这幅光景，他明白。
苒夏和天道，谈崩了。
她低估了天道杀他的决心。
只见得那女子咬了咬牙，眼中显现出一番决然神色。
看上去是打算硬抗接下来即将降临的天劫了。
然而。
苒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他才刚穿越而已啊。
而且苒夏生平，直到她离开他，也从未和他说起过这般事宜，讲过这般故事。
在叶凌天的认知里，自己只是侥幸从天道第一次的攻势中活了下来。
只以为第一次的天道认为他弱小。
便没有使出全力。
可这架势，只怕是一名知天境强者。
都无法逃脱。
那第一次，若非苒夏出手，他本该是死的。
正当叶凌天看着这幅光景，思考之际。
那漩涡中心所汇聚的万丈天雷已经应声而落。
而在那吞噬天地的万丈天雷下，苒夏的身影是何其娇小，犹如一粒芥子。
可她面对这天雷未曾有躲避之色，只是迅速飞身而下。
那被苒夏带来的万丈云霞亦开始收敛。
在天雷落地之前，她到达了一个地点。
赫然就是少年时期他所昏迷的地方。
那把散发着神秘光华的剑亦于下一刻被高举，将少年护住。
叶凌天转瞬间便明白了。
这雷域中心，让他看到这幅幻境的光球。
实际上就是苒夏替他对抗天劫时所遗留的产物。
叶凌天也明白了，为何当他们初遇的时候。
那坐于树下的女人显得有几分憔悴。
当天劫落下后的她哪里又只是憔悴，画面之中，她抱着他，凌空立于这因万丈天雷形成的千米大坑中。
身下便是他现在所处的这方雷域。
就在这个位置。
在他如今所站的这个位置。
苒夏曾抱着已经昏迷的他，衣衫半毁，披头散发，除了那张仰视着天空的脸依然有着无人不会怜惜的容颜。
哪里还有半分仙子的样子。
最终，画面中的女子抱着他远去，光景便也随之消失了。
从光景中脱出的叶凌天心想，原来在他们初见之前，苒夏是换过一身衣物，稍许打扮了一番的。
后来苒夏时常体虚，恐怕是因为硬抗天道之劫给她落下的病根。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这其中有太多的不合理。
他又回忆起了她选择离开的那一天。
从那一天后，忘云峰再无云霄仙子，这世上再无苒夏。
而他从未知晓过这一晚的故事。
只以为她是借他渡了劫，便不再管他了。
——林天夜，多亏了你，如今我凡世情劫已过，师徒情谊，自此两清。
他去后山留她之时，得到的只有这么一句诀别。
那一天，他亲眼看着她，白日飞升，永远离他而去。
“等着吧，苒夏，我会逼你在床上把一切说个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