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大人？大人。”
“人渣领主！领主人渣！”
“废物。人渣。败类。”
陈远在睡梦中隐约听见了呼唤，他下意识将被子盖住了脑袋。
“闹钟还没响呢就起床了？别闹。”陈远嘟囔，“再睡……五分钟。”
“不是！别睡了！废物领主。”阿娅拉扯被边一掀，陈远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
陈远一抖。他悠悠地支起身，揉搓眼角，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早上不是没有课吗，郭明强。”他撑起眼皮，看到了一个侧马尾的穿着女仆服的美少女……反应了过来，“啊。”
“中文你听不懂的。”也不管阿娅懵逼的神色，陈远停顿了一下，切换回她听得懂的法罗语，“慌慌忙忙的，怎么了。”
“有一个少女在大门叫着要见您。”阿娅躬身说道。
“想见我的人没一万也有八千。人人都搞这么一出老子可受不了，这些事不是你管的么，你没赶走她？”陈远挑了挑眉。
“领主大人，我已经劝她离去。可是她不肯离开，非要见领主大人您，一直在正门呆着不走。”
“请问该怎么处理呢，大人。”阿娅的气场一瞬凌厉起来，她抄出一把绑在腿侧的锋利小刀，说道：“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远腹诽了这个暴力狂女仆一句，说道：“既然她信念这么坚定，老子就会会她，看看她打的什么算盘。”“你去开门，在一楼客厅等我。”
“我明白了大人。”
陈远穿好衣服，随意地漱了漱口，和在走廊扫地的温蒂打了招呼，来到了会客室。
他没完全睡醒，头像秤砣一样上下摇，宛如上课打瞌睡的学生。只见他坐着问道：“卑贱的平民，为什么在我的宅邸门口晃来晃去。老子的耐心有限，有事就快讲，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贱民，你家的税就要提前收到一百年后了。”
贝尔·伯利温，这个男爵臭名远扬，他的荒唐愚蠢在其他领地也时有耳闻。而在伯利温领里，他更是大名鼎鼎，哪怕牙牙学语的儿童也能数着指头列出他的罪状。人们私下欢聚作乐的时候，痛骂贝尔残暴不仁便是大家最好的下酒菜了。
实际上又是怎么样的呢？贵族毕竟高高在上，不是谁都能见的。整个伯利温领地里目睹过贝尔真容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他更像一个危险的符号，大家在闲余之际才会提及。
这样的人，此刻就在这里，还打着瞌睡，他的名号、事迹、相貌等种种传说与这个比自己年纪大一些的小青年重合，忽然真实了起来。
莫尔妮设想过很多景象，例如出现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贵族，有很多下人侍奉；又或者是一个滥用暴力的，会因为小事折磨别人的一脸胡渣的男人。她料想会遇到许多灾难，遇上许多不公，甚至会有来无回。
莫尔妮挣扎了很久，想了很多，终究决定为了实现梦想，寻求那一线可能性。因此她做好死的觉悟，来到了领主府。
出乎她的意料，领主府没有成群结队的佣人，他的脸也不凶恶，看久了甚至会觉得有一点小帅。
希望贝尔男爵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吧。
“您好，男爵大人。小女子叫莫尔妮，科纳村来的，之前织布为生。”
“找老子……有什么事。”
陈远昏昏欲睡，半咪着眼。
“小女子的父亲曾经是帝国王都路德维希的一名骑士。后来他受了腿伤，无法再捍卫骑士的荣誉。”莫尔妮落寞，“父亲遭到了排挤，被剥夺了骑士称号。后来他在帝国辗转，最后住在了科纳村。”
“……”
“小女子听着他讲述的故事长大——父亲从不吝于谈论过往的辉煌战绩。父亲的一生勤勤恳恳，光明磊落。小女子我……很尊敬我的父亲。”
家道中落，人之常情。
“后来我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去年他没熬过冬天去世了。”莫尔妮细如蚊呐，“虽然他从不提及，但小女子知道，父亲是懊悔被剥夺了骑士身份的，毕竟那是他的自豪与荣耀。”
“父亲曾对我说要成为出色的人。他过世以后，小女子想了很久，决定代替父亲实现他未完的心愿。”
“为了成为出色的人，小女子想前往王都路德维希，见识广阔的天地，学习知识。可是小女子出身贫穷，我知道自己在王都什么也干不了。”
莫尔妮跪在陈远跟前。
“男爵大人，您能借给小女子两枚查理金币吗？求您了。”
好家伙，原来是上门借钱的。虽然我不熟行情，但王都可是一线城市，能用钱在一线城市找老师学东西，想必不是小钱。这美少女真是狮子开大口啊，她不怕死吗。
陈远皱起了眉。
“说的比唱的好听。贱民，老子凭什么借你两枚金币。脑子烧坏了？”陈远果断拒绝：“你哭着求我，老子也不会给你一个铜币。滚。”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莫尔妮明白这个道理。她必须体现自己的价值，才可能从男爵身上换取需要的东西。本应该很容易的，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真到了这个时刻，为什么自己迟迟都下不了决心呢？
这就是代价……莫尔妮低下头，捏紧了衣领。
“贝尔男爵，我明白的。您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小女子实现梦想，您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莫尔妮抬起头。
“那你还，”
“所以小女子想和您做一场交易。”
陈远疑惑，村里来的穷女人，说要和自己做交易？这能做什么交易，不等陈远思维发散，莫尔妮便说了下去。
“希望男爵大人，用两枚查理金币。”莫尔妮纯澈的金色瞳孔熠熠生辉，“买下小女子的处女。”
“处女啊，嗯嗯处……咳，咳咳咳，”陈远喉咙呛住了，气短地咳嗽起来，“你说啥？！处女？嘶！”
陈远倒吸一口凉气。
莫尔妮站直了，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她的双手像挤气球似的已经控制住了自己头的两边，使得自己的脸和她正好相对。
她认真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皮。在她手部力量的作用下，她的嘴唇缓缓贴近，而她的眼角，在不知不觉间泄下了两行清泪。
柔软的触觉传至莫尔妮的嘴唇，莫尔妮脸颊发烫。保持这个动作几个呼吸以后，她张开双眼。
发生的一幕让莫尔妮僵在了原地。事情并没有如所料般展开，她没有吻上男爵大人的唇。陈远的手掌及时地挡在了两人之间，她刚才亲上的，是陈远的手掌心。
“大妹子你也太猴急了吧。”陈远揉搓着先前被亲的位置，尴尬得要死。又瞥了瞥自己的手，深呼了一口气，“幸好有处男绝对防御罩保护。”
陈远有些混乱，不禁挠起头皮，“你说……让老子买下你的处女对吧。”
莫尔妮脸红得蒸熟了似的，讷讷吐出一句。
“是……是的男爵大人。”
“好。”从沙发上起来，陈远重重地拍向莫尔妮的双肩，把她震了一下，然后将她外推一臂距离。
“男爵大人？”
“别动！”
陈远抬起莫尔妮的下颚，左看看右瞧瞧，然后在她身旁转了几圈，最后频频地点头。
莫尔妮被男爵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她藏不住心事，很是忐忑不安。
“你今年多大？”
“小女子15。”
陈远越看越是满意。莫尔妮有头金色的长发，直达柳腰，束为一条低马尾。她有双大大的眼睛，同样金色的瞳孔灵动明媚，煞是好看。皮肤嫩滑白皙，以村落出身的人而言可谓保养得极好。
陈远戳了戳莫尔妮的脸颊，她的脸颊应指陷了下去，软乎乎的。她的胸前含苞待放，有待成长。不管怎么看，活脱脱是一个处于青春年华的美少女。
这样的工具人，不人才，不把她忽悠了，对得起科纳村的父老乡亲吗？
“贱民，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本男爵就破天荒地和你做一次交易。”陈远露出了笑容，“不是让你脱衣服！”
莫尔妮停住了手。
“你的处女不值钱，这个交易呢我是不做的。你以为我玩过多少女人，那能从你们科纳村排到隔壁波卡亚帝国。你的确有几分姿色，但那又如何？小小村女眼界太低。”陈远的话令莫尔妮无比沮丧。
“不过呢。你一个村女为了目的，鼓起胆量跑来向老子借钱，也算是不错。”
陈远认真地对视她，让莫尔妮感受到贵族淡淡的威严。
“所以呢，我和你交易的内容要改一改。”
“改……内容？”
“你在我这领主府里当一年女仆，包吃住。一年后我放你自由，给你两枚金币让你能去路德维希，如何？”陈远补充条件，“这一年里，你必须无条件服从老子的命令，老子让你向东你不能向西，否则交易作废。”
“诶诶诶，”本应简单的事突然复杂，设想的卖身计划摇身一变成对自己未来的抉择，莫尔妮慌乱起来，心里搞不清楚该怎么办。
看着她天人交战的模样，陈远决定再下点药。
“贱民，你当然可以马上就走，不从我这儿拿钱。不过嘛，你能在别的地方搞到钱？查理金币，为了它，武装的佣兵会无情杀人，你一开口就是两枚。况且，就算你真的拿到了钱，你在王都人生地不熟，到了第二天你就会被骗得身无分文，第三天……你就得死在路德维希贫民窟的小巷里。”
莫尔妮有些动摇，陈远趁热打铁。
“你在这里当女仆就不同了。老子虽然不怎么好学，但学过的东西肯定比你丰富。只要你愿意留下来，老子可以顺手教你一些贵族家庭教师们传授的基础知识。你想一想，你在王都的生活会多顺利啊。”
“真的吗？！男爵大人！”
陈远睥睨地看着她：“贵族说一不二。更何况只是一年而已，你才15岁，着急个什么鬼劲。”
“……贝尔男爵大人，小女子愿意当您的女仆。”莫尔妮觉得在这里当一阵女仆会更好，于是她做了决定。
“贱民，你我交易完成。”
陈远差点没绷住上扬的嘴角。
清晨的雾结成了院子树叶上的露珠，地牢里刚醒的人打了个昏睡的哈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领主宅邸又多了一名忙碌的女仆。
尘埃落定，陈远朝客厅门口招手骂道。
“你们两个，特么的在那里干啥呢！赶紧给老子过来。”陈远皱着眉。
温蒂和阿娅原本在门边偷窥，挨了骂只好走进客厅，向陈远躬身致歉。
“温蒂，今天起你升职女仆长，每天抽时间带带她莫尔妮，把你一些活分给她。阿娅，你教她些领主处理的事务，同样分她点工作。”他思考几秒，说：“老子今后会在早上和下午的固定时间教她一些知识，地点……就在地牢吧。教她的时间段，非紧急情况，你俩不许打扰老子。明白没。”
“明白。”“哦。”
“莫尔妮，现在你跟我过来。”
陈远示意莫尔妮，两人出了客厅。
走远了以后，阿娅跳上沙发，躺在沙发捂着肚子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蒂姐你听见没！他要教别人知识！”阿娅笑得不停打转，“不行笑死我了。就那个只会坑蒙拐骗的人渣说……说要教人哈哈哈哈！”
温蒂不为所动，俯下身弹了一下阿娅的脑瓜儿。
“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