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面馆,王哲三人吹着空调,喝着冷饮,本是惬意的小资生活,却一个个面色各异,大眼瞪小眼。
雪艾挺着小身板儿,怒视着不争气的二人,倒有几分大姐头的气势。而张瑜心不在焉,揉着仍隐隐作痛的手腕,像回味般比划出太极的半圈。另一边的王哲,小心缩着脖子,对雪艾是敢怒不敢言,最终把气撒在张瑜头上。
“呸呸呸!老子珍藏了十七年的初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张瑜回过神来,还没答话,便见雪艾猛戳王哲的脑袋。
“你啊你!你还好意思怪张瑜哥!没事说什么小偷!”
“我这不是寻思着他长得不像好人嘛!”
“怎么会!他是大学里招生办的,前两天联系我说要内招……呃……咕……”
她忽然不说话了,凝眉思索,随后双手抱头,用脚跟打着地板,各种碎碎念。
“完了!完了!完了!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哎!怎么会相信他!咕~咕~咕……”
“你没吃什么亏吧?”王哲上下打量着她,有意无意道,“虽然你也就能亏点财了。”
张瑜不知是脑袋转得快还是转的慢,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脸担心的问:“你没被他怎么着吧?”
“去死!”她佯怒道,“就过来喝口饮料而已,可那人明明很可疑的样子,我迷迷糊糊的,居然觉得他挺可信的……”
王哲应道:“你本来就是很容易相信人的性格嘛!”
“唔……”她反驳道,“我容易相信人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啦!说起来,这次还不都怪你!”
雪艾冲王哲摆出一张臭脸,直到确认他没敢反驳后,才缓缓说:“不还是你最近抱着什么超自然现象研究,本来我都安心备考了,又忍不住去网上逛了逛论坛,然后就和他聊上了。他说他们是一本院校,但我如果没过一本线的话。”她声音小了起来,“可以联系他,内招的……”
“肯定是骗子!”张瑜这种时候倒是看得通透,“想便宜有当上。”
“咕……”雪艾的气势彻底弱了下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说对神秘有兴趣的话他可以介绍一些,我本来好奇嘛,所以才来这种人多的地方见面,想着好歹看一看的,就算是骗子什么的也不能被怎么着。相关证件和学院的实址照片看了一些,但这些都能造假吧。本来抱着警惕的,进了这里后不知不觉就……”
“神秘?”王哲问,“他说的神秘是指那个神秘,还是指神秘的事件?呃……这么问吧,他跟你说的专业该不会是危机处理吧?还有现代神秘学。”
雪艾先是一惊,之后愣愣地点头。
“的确是有这样的学校。”王哲又道,“虽然不怎么靠谱,起码毕业证是国家承认的来着。”
私立大学,却诡异的是一本或者二本,报考指南上挂个名字,可一些专业上却没印专业代码,网上也查不到多少信息。这类学校生的生源渠道多种多样,比如说‘诱拐’雪艾这种。
“既然不是骗子,那刚刚……”
“学校是有,那人是不是骗子我便不知道了。不是的话,可能是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毕竟我姐姐在他们那里留下了不良印象,可能因此觉得我会很乱来很难缠之类的。”
哲的姐姐王铭是个美人胚子,性子却野了点。学过跆拳道,练过CQC,哪次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她前两年听说神秘后更是兴致勃勃要去学,本已经定了下来,而后在哲父抓捕邪教成员时,她又跟着凑热闹。事后,她从毕业后报复社会的某人那里得到供述,那学校是二本的录取标准,三本的黑心费用,高三一样的苦逼校园生活,毕业后还是专科的待遇。
王铭得知被骗后自然不愿善罢甘休,退学不说,还因为刚交的学费和校方闹了起来。那只是个特例的供述,片面而又主观,再者,学校做宣传自然也只宣传好的,算不得骗人。哲父也是清楚,可那种学校不适合王铭,他自然将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哲这几年在外地上学,只隐约知道个大概,前几天一心查些神秘事件,才从姐姐那里了解了情况,神秘是指自古流传的武术和骗术,某种角度上说,也算得上一种“国粹”了。
“古代骗术嘛,叫方术来着。”见雪艾大感兴趣,王哲便调侃道,“我父亲说那是方便实用的大型骗术,也就是比魔术高级些的东西,认真你就输了。至于古武,太极啦!咏春拳啦!教给你,你就能一个打十个了?”
总而言之,现代神秘学的神秘二字,非说它不可思议,也不是奉行秘传主义,而是指它指鲜为人知。雪艾在得知真相后,倒和之前的王哲一样,大失所望。缘何鲜为人知?一来两样东西都不利于社会和谐,国家有意打压;二来这东西学习困难,收效低微,难以推广从而带来经济收益。至于好奇心和热血情,在现实面前都是浮云。
二在王哲家里,也有着祖传的武术,几斤几两,他心知肚明。
小时候,他便听自己爷爷吹嘘,什么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什么手榴弹炸飞机,手撕小鬼子,和盛行一时的抗日神剧基本差不多了。那虽然是爷爷逗弄小孙子的,可哲的爷爷上过越南战场,夸张居多,但也脱胎于真实故事。每说到动情处,爷爷总会沉默良久,或说些令他似懂非懂的话来。那时他对爷爷崇拜的不得了,虽然不懂,但也记着,后来懂了一些,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潜移默化。
我会武术你怕不怕?我要打十个!这并非玩笑,而是王哲幼时的真实想法。他想像爷爷一样上战场、杀坏蛋,至于什么是坏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帅字。
王哲家的飘和蜂刺,其中飘是一种躲避技巧,真正能教的只有几个姿势,呼吸节奏以及自我暗示的小技巧。其目的在于放松自我意识,分散注意力,尽量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无差别记忆,真正的飘是调整好状态后刷怪刷出来的直觉。
所谓直觉,便是五感长期积累的结果,潜意识依凭经验对庞大而又复杂的情报进行处理,第一时间得到的结论。飘得形成可以说是对直觉的锻炼和运用,可哲每每放松自我意识时,松啊松地便睡了过去。
幼时一心学武的王哲为此郁闷好久,是自己资质太差?又或者是祖传秘籍的打开方式不对?当然,郁闷的只有王哲自己而已,哲母更是欢天喜地把小祖宗送进了学园。
至于祖传骗术,王哲家没有,王哲也没见过,便没对雪艾乱吹。
雪艾虽然对神秘本身很感兴趣,可在现实的择校问题面前,似乎又微不足道了。她迟疑地问:“那个危机处理是?”
“我只听父亲说过,具体也不太了解。危机处理,就是字面意思。不是学技术也不是做学术的,而是搞学问的,杂而不精,工作不好找。做官比不过公务员,去大公司应聘比不过海归。律师、顾问之类的也压不住专业人士。”
王哲顿了顿,想到自己一直对动漫感兴趣,无奈是理科生,只能学学数字媒体技术。可仔细了解后,发现它也是杂而不精,敲代码比不上程序员,做美工又比不上艺术生,同样太好找工作。自己父亲也说了,如果考过一本线就托关系送到军校里,可自己懒懒散散的,总归还是想着到动漫行业闯一闯吧。
思到此处,他态度一转,“你要真心喜欢其实可以去啦!那里条件很好的,很多大家族里的人都把重视的孩子进里面学些东西,而不是去外国镀金。当然,没有静下心来学上四年的觉悟,还是别去的好。我知道你做事很专心……”他放低了语气,似在开玩笑,却全是肺腑之言,“但经常专着专就专到别的地方去了。”
雪艾鼓起小脸,满腹的委屈,可也老实地沉默下来。倒是张瑜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用脑袋敲了敲桌子,大声抱怨起来。
“呃啊啊!报考还有这么麻烦的事?我一直以为找个录取线离自己分数最近去报就可以了。”
雪艾正郁闷着,见他好欺负,便拿来发泄:“你是猪啊!我听人说的,选好专业和城市很重要,方便找工作,学校次点倒没事,大学里关键看自己。”
“去去去!别听雪艾的。”王哲看似老好人一个,却心怀鬼胎,“看在咱俩是兄弟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选大学第一要看学校的男女比例,这个是重中之重,一定得去学校的贴吧理问清楚。我表哥那大学里食堂宿舍、环境交通、师资设备什么都好,千算万算……”
“去死!”雪艾粉嫩的小拳头噔一下敲到王哲头上,“不要教坏章鱼哥!”
就这样叽叽喳喳,夏日的面馆里,一时间好不欢乐。
“他在坑你!”这是雪艾正义的审判。
“死张瑜!亏我还上次还教你做题!”这是王哲痛心疾首的指责。
“可你那次教我的方法明明是错的。”这是大愚弱智,不,大愚弱智,也不对,这是张瑜大智若愚的进击。
……
“当时咔咔咔!球就这么进了。”从武术谈到篮球,这是张瑜滔滔不绝的声音。
“啊!饮料!”
“我的衣服啊啊啊!”这是雪艾霸气侧漏,彻底黑话的声音。
……
“快!帮我打他!”
“呵呵呵!”
“啊!你敢偷袭我!”
“好球!”
“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