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纳塔莉掉下来时努力鼓足腮帮子,可肌肉酥软得怎么也用不上力,身体又在水面上重重一拍,好不容易攒得那点空气就全都吐出去了。
湖水顺着喉咙一口一口灌了进去。
花精灵刚开始还在痛苦地挣扎,奇怪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湖水被咽进肚里,溺水的感觉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她的意识冷静下来,像是在黑暗的洞窟中朝着远处的光点奔跑。
光点一点点变大,终于跑到尽头的纳塔莉,被一片白光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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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猜不透、逃不掉。】
笔尖大的蜡烛丁摇曳着残破的火焰,寒风透过木板,发出嗤嗤的呼啸声。
粗布枕头上的丝线崩开了一角,枯黄的茅草露在外面,随时可能洒落出去。抱着它的少女坐在烛火边,眯着眼睛,轻微缓慢地晃着脑袋。
嘎吱——
半梦半醒的少女被惊醒了。
/快要回来了吧?/
少女掀起了眼皮,那双空洞的眸子灰蒙蒙,没有一丝光彩。
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啊,我又忘记了…/
重新合上眼睛,把茅草推回枕头里,少女像之前一样晃着脑袋。
/以后不会了。/
少女在心中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睁开眼睛。
尘土盖住了她的脸、迷雾遮住了她的眼,可一丝微笑却在她嘴边游离着,若隐若现。
闭上眼的少女变了,变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满是补丁的衣裙下,殷红的血液顺着小腿流淌,滴答滴答的响声如失准的钟表,步履蹒跚地走向命中注定的结局。
她睡着了。
快要熄灭的火光在烛芯复苏,穿透每一处阴影,将整间屋子重新照亮。极北永冬之地的烈风,停止了它漫无止境的疯狂,随少女的呼吸律动。
【最不想面对的东西?莫非是——】
一团光球悬浮在空中,经白玉墙砖的反射,整个大厅亮如白昼。球形的穹顶上镶嵌着七彩的宝石,组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下方的圆桌空荡荡,零散地坐了几个人。
「东边又建立了新的国家,那帮混蛋!」
红色短发的中年男人握断了手中的笔,接着,金色的火焰把他面前的信件烧得一干二净,连灰烬都没有残留。
「嘛~嘛~火药桶消消气,小心别把屋子点着了,你的火可不好扑灭。」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蓝色法袍的女子,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男人的大惊小怪表示不屑。
「离兽人的老巢那么近,他们没想过……」
「安啦~安啦~不是还有“那个人”么?」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又被蓝袍女子打断了。、
「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暴躁的红发男语调也软了几分,「就算是他,这时候也——」
没等男人说完,一抹冰寒找上了他的咽喉。
不知什么时候,戴着面纱的女人绕到了他的背后,怀中揽着白色的天鹅绒枕头,另一只手持着一柄银白色的短刃。
女人闭着眼睛,身材高挑,白色礼裙上挂有形状各异的金饰。她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股剧烈的违和感,她的身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哼,他快成功了,很快就将拥有接近神……嗯、接近路西菲尔的肉体。」脖子处的寒意没有堵住男人的嘴,他知道没“那个人”同意,女人不可能真的动手。
「莩丽卡,嘿,你这个名字还是他起的。万一到时候他真的获得了永生,你有什么资格和不老不死的“神”在一起?」
莩丽卡没握住手中的短刃,任由其滑落。娇躯颤抖着,隔着面纱,也能轻易察觉出她的动摇。
「也好,梦之贤者,你就在梦里和他过一辈子吧。」
「法罗尔,你过线了。」
一名灰衣老者起身,密集的剑光撕碎了这片空间。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