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作沉浮态在林中飘动,绿中泛黄,这些荧光生物聚在一起,将空旷地照亮。
男人的手脚被藤曼捆着,悬吊在半空中,偶尔有荧光生物从从他脑袋边飘过,俊美的脸庞在萤火下显出几分妖异。
眼皮抖动,他的意识正逐渐恢复。
“这是…哪?我……我睡着了……”
视野模糊,暗色的夜晚幽静冰凉,魔族王子已经几天没合过眼,此时从昏迷中苏醒,头沉得像在里面灌满了沙子。
“不对。”
记忆中的一抹微笑,似白月光般划破黑暗。
“姐姐、纳塔莉!……我在哪?”
手脚疼的像被拉断,贝列本能地挣扎,却发现身体被限制住了。那藤曼深深勒进了肉里,如蟒蛇在绞杀猎物,不留一点情面。
他尝试调动体内的魔力,可无济于事,糟糕的身体状态不止体现在肢体上,魔力也紊乱到难以聚集。
“哼嗯。”痛出一声闷哼,魔力彻底散掉了,紫色因子飘落似沙尘。
“你醒了?”
苍老的声音在身前传出,那声音贝列太熟悉了,来时才见过面。瞳孔艰难地收缩,他睁开龙眼,终于看清了那老者的真面目。
是一颗老树妖,瘦骨嶙峋,高约两米左右,树干上的人脸毫无生气,身上连枝叶都不剩下几片。这模样,完全和魔族王子最初的猜测相反,他以为这样的人物至少会是颗参天大树。
树妖靠在一块与它差不多高的石头上。
冷风如沙石般刮在男人脸上,寒气刺骨。
“前辈。”贝列冷静地应道。
“怎么,不害怕了?”老树妖俯身,用它那由分散枝杈构成的“手”夹起一颗石头,慢悠悠地把玩起来。
贝列沉默不语,他在回想刚才与花精灵的见面。
自己真有那么糟糕吗?
他想是的,毕竟他自己也无法找出些可以称道的优点。利用姐姐的善良作欺骗,满足自己失控的欲望,这样的他,这份卑鄙邪恶的血脉,或许还是被彻底消灭比较好。
他对树妖的威胁缺少畏惧,和来时大不相同。
见对方没有回应,老树妖淡淡地继续说道:“记得来时,老朽对你对你说过的话么?”
“记得。”贝列木讷地点头,可突然,他理解了树妖的意思,失声叫道:“你说的那个公主是姐……是纳塔莉?!”
树妖没有回应,算是默认,身后的白色坚岩雪亮如刀。
“她受伤了?在哪里?!”
一旦听到和花精灵有关的事,贝列就会失去从容和冷静。
“那孩子受伤了,她哭得很伤心。”树妖的枝杈稍稍一用力,石子就和豆腐一样被捏碎了,看似脆弱的干枯枝条里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
贝列明白树妖在说什么。
惨笑着,魔族王子想结束这全部的荒唐,他问道:“前辈为什么还不杀我?”
“老朽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那么伤心……”树妖的语调暗淡下来,似在心痛。
?!
这样吗……
一对黑色尖角长出,龙眼紧缩,贝列突然动了起来。
“哆噜斯卜利姆——”
黑炎漫上藤曼,燃烧声噼啪四起,植物和肉类烧焦的气味混杂,腥臭难闻。
树妖身后传出点点悉簌声响,不过被此时的混乱掩盖了下去,没有人察觉。
烈火散去,藤曼上多了些焦黑痕迹,却仍捆在男人身上。
贝列到了极限,张嘴大口喘息着。
“呜哇——”魔族王子吐出一滩黑血,浇在地面上,被那血碰到的土壤快速干涸,仿佛被夺走了生气。
树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死死盯着挣扎的贝列。
“疼吗?”
……
“我问你,疼吗!”
“啊——!”
木刺飞射而出,钉在贝列的关节上,男人纵使之前坚忍的再好,当下也被迫发出一声惨叫。
“哆噜……”他还想继续念动咒语。
“够了。”
藤曼自行松开了,贝列掉落到草地上,鲜血将他身下染红。魔族王子此时的身体破碎如腐尸,到处是割裂与烧焦的痕迹,凄惨吓人。
贝列摇晃着站起来,他身上的伤痕被如液体似的白光覆盖,开始快速恢复。
“你根本不在乎疼痛,魔族。”